第 119 章

这段令人不那么愉快的谈话结束后，林桑直接回了自己的书房处理事务，易遥则是静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预计好的晚饭最后还是泡汤了。

精致的盒装蔬菜被遗弃在厨房的灶台上，窗户外斑驳的光影在它们身上碾过一遍又一遍，拉长又缩短，似乎没有终止。

易遥手里夹着一支快燃尽的香烟，说不上来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林桑的拒绝完全在他预料之内——说实话，如果林桑回应了他的感情，他一定会立刻觉得索然无味。

可她真的拒绝了，易遥却也没有那种把控形势的快感，反而觉得……有些淡淡的失落？他也分不清楚那是什么，好像羽毛轻轻拂过心尖，带来一片颤栗，好像是难受，也好像是兴奋。

易遥抬头望向林桑的书房，房门虚掩着，能看到她在灯光下的影子，朦胧的，虚幻的，却莫名的让他觉得安定。

香烟很快燃到了尽头，灼人的热度顺着皮肤传到神经的时候，易遥才回过神，他丢了烟蒂，脸上带了些淡淡的嘲弄。自己在干什么？看林桑的影子入了神？甚至因为她在这儿胡思乱想了这么长时间？

他摇头，目光里有些迷惑，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喜欢林桑什么？她虚伪自私，贪婪狡诈，两面三刀……活脱脱一个满身铜臭的资本家，比她更加精明漂亮而且知情识趣的又不是没有，靠着他这张脸，这样的女人一抓一大把。

他不是没试过别的女人，可她们都少了点儿什么，总让他觉得索然无味。好像没人能给他林桑的那种感觉，也没人能让他心甘情愿地投入如此多的时间和精力。

是的，“投入”时间。

投入，就代表未来要拿回收益。

在易遥的信念里，但凡他花了时间的，就一定要有回报。所以他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想从林桑身上得到什么，或者说是找到什么。

他摇摇头，既然想不明白，就不必再纠结了，反正时间会给他答案。

而林桑今天虽然拒绝了他，但他笃定，她总会爱上自己。

人类有一点很矛盾，就是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人，就都会喜欢盈满柔情和魅力的外壳——但是那只是个外壳，剥开形形色色的伪装，内核都是一样的充满了堕落的品质。越是面对陌生疏离的人，这外壳就越熨帖，越光芒四射。但面对亲近信任之人，就越容易露出本来的面目。

人们矛盾的地方在于，他们执着于得到别人毫无保留的信任，却不想面对他们本来的模样，用最陌生的姿态，诉说最亲近的话语。他们爱的是完美的幻想，却希望抓住真实的温度。

易遥之所以这样自信，是因为他不信任任何人，更别提爱谁了，所以他不可能对谁露出自己原本面目，他能长时间完美的伪装自己，而谁不爱他伪装后的模样呢——那是最接近自己幻想的。

想了想，易遥起身走向了书房，他敲了敲门，“我能进来吗？”

“可以。”林桑合上最后一份文件，抬头看了眼站在门口不动的易遥，笑道，“有事吗？”

易遥的目光从她和往日一般无二的笑脸，滑到桌上那摞已经被处理完的文件。他终于意识到，刚刚发生的事情对林桑来说一点儿影响都没有——自己刚刚的表白连她的工作效率都影响不了。

这个认知让他莫名觉得烦闷。

一句话忽然脱口而出，“林桑，你把我当什么？”话一落地，易遥自己都惊了一下，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和那些女朋友分手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会问他这句话。

对他来说，这句话就代表着不识趣的纠缠，

“合作伙伴。”林桑倒是回答的很快，似乎是不假思索。但在她潜意识里，易遥无疑是她未来的劲敌。

易遥明白自己今晚已经失态了，他倚在门边，笑道，“要一起去吃晚饭吗？我饿了。”

“不用了，明天要去公司，我一会儿就要休息了。”

“那，晚安。”易遥笑了笑，退出了房间，顺手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