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她怕看见一张午夜梦回时的脸。
客栈不远处,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立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满满听见了脚步离去的声音,她仍然站在原地好一会没有动弹,任凭那人愈行愈远。
满满很颓然,也很迷茫。
那味道她闻了三年,上京的熏香混合边关的风沙,苦涩又凛冽,她从未想过在这样的情况下与沈砚重逢,他们本不该这么早相遇,可这怪异的举动……
关键时刻救了她,却又摆明了不想让人知道是他。
满满缓缓的取下衣衫,眼眶发红。
她好像转眼就跨了一世与人重逢,可是那些被人重重看守,怕她逃跑害她心惊胆战的日子仿若就在昨天,她都还没抚平对沈砚的恨意,转眼他就在来世又救了她一次。
墨色锦织外衫,袖口和衣摆处绣了精致的纹案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很明显就是沈砚的风格,满满死死抠着这衣衫,就像在梦中抓烂沈砚的脸那般用力。
甫一低头,在她胸前的领襟上挂着一块玉佩。
玉佩上刻着‘含章’二字。
这是沈砚的表字。
含章可贞,以时发也。
-------------------------------------
满满浑浑噩噩在街上游荡,路过一家家店铺,本来想买的首饰没有买成,又不敢一人走太远,第二日一早便朝着赵府的方向去了。
姨母是在母亲离开后一年嫁入赵家的,没过多久赵家姨夫升迁,姨母便随着姨夫来了京城,上一世满满找错了地址,生生错过。
这一次满满拿着信物上门的时候,姨母家正在接待客人,下人带她到偏厅。
夕水巷这一带是朝廷统一规制的宅邸,不大不小,满满刚喝完一盏茶就有人打帘进来。
“你就是我那姐姐的女儿?”
来人是一个三十许的夫人,高耸的发髻插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细碎的光闪了下满满的眼。
她起身恭敬答话:“满满见过姨母。”伸手悄悄的抚平了衣摆上的褶皱,第一次见长辈还是庄重些的好。
赵夫人在主位落座,有婢女马上斟上一盏茶,她吹了一口并不喝。
“坐吧。听说你母亲过世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这辈子就跟了个穷书生,到死都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临到头了竟知道为她女儿讨个前程,她倒是大彻大悟了。”
说罢哼了一声,这才呷了一口茶。
赵夫人面容算不得严厉,只是眉目间多有忧愁,说话间睨了满满一眼,再配上这话就显得有些薄情寡义了。
满满听了垂下头,在心里默默反驳,从她记事起,她爹就是人穷志不穷。
面上却端的是恭敬,斟酌道:“母亲生前便时长有跟我提起过您,总是念叨我像您小时候,每每想起总要感叹一番,临终之际还念着您,说是多有对不住您的地方,让我来您跟前尽孝。”
赵夫人让热茶熏了眼,听了这话良久没作声,半响才道:“她总是这样哄人,但也总有人信。”说罢自嘲一笑,否则当时怎么就舍得骗她只是出去走走。
赵夫人沉默良久,满满几次欲言,觑着她脸色,又不敢开腔。
赵夫人回过神看见满满小心翼翼的神色,问道。
“你今年是十六了吧?”
“回姨母,正是。”
赵夫人终于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细细打量。
眼前的姑娘盘顺条靓,腰板挺的笔直,双手交握放于膝前,恭敬的垂着头,只能看到她灵动的侧眸。虽然是一身粗布裙衩,也看得出从小规矩严厉,反而不像是乡下能养出来的女子。
“什么时候来京城的,你现下住在何处?”
“两日前来的,住在城西的福瑞客栈。”
不远,离夕水巷这边有个三四条街的距离,但是那边离西市近,总有人手脚是不干净的。
同时也有明显的好处,就是住宿便宜。
“既然来了那就搬过来吧,省的被人知道了说我苛待姐姐遗孤。”
满满有些意外的抬头,她这姨母是不是太过于轻信他人了。
“正好给你岁岁妹妹做个伴。”
满满迟疑道:“您都不查验一下我的身份吗?”
赵夫人将她从下打量一遍:“不了,你应该庆幸你不肖你父亲。否则,赵府的大门你都进不来。”
满满有些悻悻然的笑了下:“您真是火眼金睛,我确实像我娘。”
赵夫人哼了一声。
到底是第一次同姨母见面,满满攥紧了衣袖:“我娘说生前亏欠了您,故去后还要您照顾我,她怪不好意思的。”说罢从怀里拿出了一方锦帕,“这是我娘临终之际交给我的,说是当年答应了给您秀的,送晚了十几年,希望您不要嫌弃。”
婢女给她捧到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