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迹
紫宸殿前,沈卿娪烟霞色裙摆安静地扬落在殿门前的石阶上,被头顶的朝阳一照,宛若洒落了层层金灿。
沈卿娪前来时,听杨公公道三殿下——如今已经被册封为康王的陈益正在殿中。陈缚感念他救驾之情,特赐予他康王的封号,还赏了府宅和田地。
沈卿娪在外面候了不多时,便见紫宸殿的殿门敞开,陈益从殿中走出。
沈卿娪默默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与陈益的直接碰面,待陈益离开后她才往殿里走去。
进到内殿时,见陈缚正坐在窗户边,案几上摆放着盘还未下完的棋子,黑白棋子交错相落,茶盏热腾的热气浮在棋子上方,香气氤氲在周围。
沈卿娪端来了小厨房特意为陈缚做的补身子的参汤,从食盒拿出来,指腹试了试瓷碗上的温度适宜后,才端到陈缚面前。
陈缚肩膀上的伤还未好,沈卿娪担忧他会端不稳汤碗,便主动喂他喝汤。
沈卿娪垂下目光,看着瓷碗中暗黄色汤水中倒映出自己模糊的面容,她在心中斟酌着语句,一边将瓷勺递到陈缚唇边,一边说道:“陛下,御兽苑中我兄长也受了伤,今日我想出宫去看一看……”
话音刚落,沈卿娪手中瓷碗不知碰撞到了什么突然剧烈晃动起来,虽然她及时及时用手扶住碗,但还是有大量汤水洒出来浸湿了陈缚的衣袖。
沈卿娪忙撩起陈缚的衣袖,检查看有没有被热汤烫伤。见他皮肤完好,才放下心来。
有了这么一段小插曲,沈卿娪暂且先不去提想要出宫看望兄长一事,只专心地喂陈缚喝汤。
最后一勺汤水喝完后,沈卿娪将瓷碗放回到桌案上。低头时发现方才汤水不仅沾湿了陈缚的衣袖,也打湿了自己的裙摆。
她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这身衣裳原是打算今日出宫见母亲所穿的,现在看来只能回去再重新换一件干净的了。
沈卿娪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日头正盛,她又重提起刚才的话题,说道:“我只出宫看看兄长的伤势,酉时之前一定回宫。”
陈缚神情淡然,手指上捻着一颗小小的黑棋子,语气听不出喜怒,“去看你兄长啊。”
沈卿娪道:“是,不会在宫外呆太久的。”
想起那日沈云淮扑身挡在自己与陈缚身前的样子,以及他手臂上鲜血淋漓的伤口,隐约可见白骨,沈卿娪便极为担忧,面容上也不知不觉透露出几分忧色。
陈缚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让她从走神的思绪中回到当下,逼着她的眸子只能看着自己,眸子倒映出他的面容,说道:“你兄长护驾有功,你帮朕想想,应当给你兄长什么样的赏赐好呢?”
这问题怎么回答都是错,沈府现在所处局势本就似在窄长的钢丝上行走,稍有不慎便会坠落,又怎还能请求什么赏赐呢。
于是,沈卿娪摇摇头说道:“这都是兄长应该做的,不需要什么赏赐的。”
陈缚道:“可你兄长因此受了伤,你难道不会为你兄长抱不平么?”
他手中的力度忽得加重,一字一句说道:“毕竟你与你兄长自幼便关系甚好,不是亲兄妹却仍胜似亲兄妹。”
沈卿娪呼吸微乱,注视着陈缚直视着自己的目光道:“我一直都是当兄长为亲哥哥看待的。”
“那他呢?你将他当作哥哥,他也只将你当作妹妹对待吗?”陈缚道。
此话一出,沈卿娪不禁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能感觉得到今日陈缚的情绪不豫,可她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或许他是在怀疑她出宫是会与沈家人有其他阴谋。
想到此,沈卿娪放柔了语气,道:“那我就只待两个时辰可以么?”她抿抿唇,“我真的只是想探望兄长的伤势,若陛下不放心的话,便派几个人跟我一同过去如何?”
话音刚落,陈缚忽然抱住她,未受伤的那只手臂紧紧扣住她的腰肢。
沈卿娪怕自己乱动会碰到陈缚的伤口,便没有挣扎,手臂无措地放在身侧。
“回去可以。”陈缚低声道,只是却没有要松开沈卿娪的意思。
沈卿娪顿了顿,意识到陈缚的言外之意。从他怀里仰起头,见他漆黑的眸子盯着自己的脖颈处看。
沈卿娪慢慢抬起一只手,环绕住陈缚的脖子。另一只手落在胸前的裙衫上,缓慢解开了束缚着外衫的束带。
*
沈卿娪踏上出宫的轿辇时,已是正午时分了。
从紫宸殿离开后她便匆匆忙忙地回承晖殿去换了身干净的裙衫,之后便往宫外去了。
因着与陈缚约定好的两个时辰内回宫,沈卿娪一刻也不愿多耽误,路上催促着轿辇再快些行驶。
到达沈府后,沈卿娪直接去到了沈云淮的房中探望。
去时,沈云淮正捧着本书册读着,见到沈卿娪回来,面容上时遮掩不住的喜悦。
沈卿娪先看了看沈云淮胳膊上的伤,见已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