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问题了
一场大雨。
吴所谓呆滞地看着窗外。雨落在玻璃上,斜斜地淌下水痕,映着路灯的粼粼波光。
胡一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吴所谓回头看向她,她为难地摇头。吴所谓深吸了一口气,趴在桌子上,仍是盯着窗外看。
胡一清明知无用,还是得安慰他:“也许只是有急事吧。联系不上,也有很多种可能啊。”
“难道他一夜之间被卖到缅北吗?电话都打不通。他怎么可能几天不玩手机。他当时投了十万进店里。第一个月,就以合伙名义向别人借了十万,又过了账。三个月,林林总总的物料和折旧,把这十个万过出去到他账户里。看了账才发现他这假账多可笑,哪怕没头脑也能看出来。猫能拉多少,能用多少猫砂。他甚至把你的餐补都算了这么多,简直好笑。你的餐补是我私人出的,根本不用过账。而且你都吃食堂,又不是吃大餐。他早就说要退伙,原来万事俱备,只欠我没发现啊。”
“怎么办?等人来追债吗?你确定你签过一个借款合同吗?”
“我不知道,我签过的东西都没看过。刚刚成立猫咖的时候,钱和物都倒来倒去,要我签字盖章的东西太多了。也就开始看过几份,看困了就懒得再看了,都是迪哥把合同什么的翻到最后一页,让我签我就签,别说借款合同,卖身契我可能都不知道。但是我依稀记得给他签过授权书,因为字数少,一眼就看见名头,所以我记得。就像你说的,最坏最坏的情况是,他用这份授权书,以店的名义借债,再糊弄我给盖章签字,让第三人有理由相信他可以代表这个店,构成表见代理。甚至不能说是表见代理,因为有我的签字。总之,对整个店都有效力。合同上写的明明白白是借款,我没发现是我自己蠢。到时候人家来向店里收账,如果我没有十万块,资不抵债,店就破产清算了。我承担连带责任,还一辈子债。虽然这笔钱没有用于店里的经营活动,被他自己昧下了。可是,我如果找不到迪哥,向谁追偿啊。”
“那他就是职务侵占。十万我觉得不是小数额,可以告他了,能买一对银手镯那种。”
“其实他对我还挺好的。一分也不多,一分也不少,正好是他投进来的十万块钱。”吴所谓想了想,苦笑了一下,“第一个月。原来他早就想好了退路。他从来没真心。我们一开始,他就想结尾了。”
“现在,怎么办。我们甚至不知道债主是谁。”
“这倒不用着急。”吴所谓重重地叹了口气,“等人家来追债,就知道是谁了。”
胡一清不明白他的平静,这个连头发剪毁了都要大哭一场的家伙,怎么会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地看着雨幕,甚至猫咖还在正常营业。
“小清,我想喝奶茶。全糖,多放茶,多放奶,少兑热水,温热就可以。嗯,小料要红豆。再不喝就要扔了。”
“我这就去。”
胡一清很快就拿了奶茶回来,把吸管递给他。吴所谓接过吸管,戳了一下奶茶,却没戳好,奶茶顺着戳出来的小孔溢出来,淌在桌子上。胡一清抽出纸巾要擦桌子,正好大聪明在每日跑酷,跳上桌子,踩在污渍上,顺便踢翻了奶茶杯。胡一清连忙往桌边一挡,奶茶杯没有掉在地上,还是洒了一点在她围裙上。胡一清用纸巾擦了擦围裙,也抽了纸递给吴所谓,示意他擦擦手上的奶茶。
吴所谓接过纸巾,突然哭起来,用纸巾擦眼泪。胡一清不知道该怎么说,也没法走开,只好站在旁边傻看。吴所谓一开始还是小声呜咽,后来渐渐咧嘴哀嚎:“连大聪明都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呜呜呜……干嘛啊……欺负我是个傻子吗……”
一边的客人看过来,胡一清拍拍他的肩膀,小声说道:“还有人在看呢。”
吴所谓听她说有人在看,委屈地抬头,用小兔子一样的红眼珠看她们:“干嘛啊?有什么好看。你们又不明白被人背叛的滋味……呜呜呜……可是我那么相信他啊……我什么都能交给他……”
不明所以的客人憋笑着扭回头,还以为他失恋了。胡一清觉得又无奈又好笑:“抱歉抱歉,打扰大家了。”又尽量温柔地劝他:“我们去别的地方哭吗?楼上吗?”
“我自己去,你看店。”吴所谓抽噎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跑到楼上。
胡一清不安地等到关店,把门锁好,这才带着一杯红豆热奶茶,上楼去找他。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楼上静悄悄的没有声音,能听见外面淅沥沥的雨声。胡一清反而害怕,心说人不会哭晕过去了吧?想着快走两步。这个店原来应该是有包间的饭店,现在,这几个房间被用做仓库或者小猫隔离、休息室,还有一个房间,支了床,是迪哥的卧室。店里都是活物,最好不离开人,迪哥正好可以在这里住,不用他再另租房子。
胡一清一间一间地推开房间看。仓库里空无一人,小猫休息室里有几只小猫。
隔离室里,没开灯,只有走廊的灯光映进来,光线昏暗,依稀可以看见一个人躺在地上,小猫趴在他身上。胡一清把灯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