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到啦
吴鹤君和胡一清面对面坐在摩天轮小小的舱室里。吴鹤君已经被耗尽了所有的激情,此时兴致缺缺,呆滞地往窗外看。本来就在脚下的城市,渐渐向下陷落。
“你看。那是不是学校?”胡一清给他指了一下远方。
“嗯。”他点头。
“你昨天不就嚷嚷着要坐摩天轮,感受一下俯瞰众生的滋味。现在怎么跟霜打的小趴菜似的。”
“小趴菜,地里黄,两三岁……算了。”
胡一清见他这副委屈巴巴,悲痛欲绝的表情,忍不住扯了一下他的脸蛋:“别这样。你不哭一场我还真不习惯。”
“小清,你不懂。我这叫欲哭无泪。”他喃喃说着,连连摇头。
胡一清叹了口气,见他还在发呆,突然对他大吼一声。他被她吓了一大跳,猛地要站起来,脑袋“咣当”一声磕在棚顶。胡一清见他痛苦地捂着脑袋,蹲在地上,也傻眼了。怎么会有人这么倒霉,在游乐园这么欢乐的地方也能弄到这么悲伤的境地。
他被自己撞得天旋地转,抬头忿忿不平地看了看她,见她一脸惊慌失措,被她揉了脑袋,问了伤势,反而更觉得委屈。眼泪终于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掉下来:“呜……你干嘛啊!我哪里得罪你,叫你这样捉弄!你还说不讨厌我!”
胡一清反而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像是阴了好几天,突然下了一场透雨。吴鹤君自己坐在地上,回想起自己这几天见到她时的小鹿乱撞,回想给她准备礼物时的绞尽脑汁。他越想越伤心,越伤心越想哭,越哭越伤心。
胡一清见他没什么大碍,沉默着拿出纸巾递给他,他恶狠狠地接过。她哀叹,真是被他驯化了,居然觉得这么一个哭唧唧的小玩意有点可爱。她趁着他哭,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那张纸。正好这时候看。
他见这粉色的信纸马上就要被展开,连忙夺在手里。她下意识地想抢下来,他拿着,狠狠地用这纸擤了一下鼻涕,又挑衅地把这信纸还给她。她厌恶地甩甩手,他得逞地把这纸团成团塞进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干嘛啊?一张纸你也抢。我看看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一张废纸,正好我擦鼻涕。”他故作大方,把纸递给她,“要看就看吧。”
她抱起手臂,眯起眼睛审视着他。他被看得不自在,冲着她嚷嚷:“看我干嘛!不许看!”
“那张纸。分明是你爆出来的装备吧?我说怎么刚才四十三个猫猫头全都捡回来,你还在地上搜来搜去。到底是什么?写了什么?那个鬼屋的工作人员,为什么神秘兮兮地单独给我。”
“你还好意思问。捡到人家的东西干嘛不还,还在手里放着。扣留他人信件,侵犯我的隐私权。你还是法学生呢。”
“信件?要寄给谁啊。怎么连信封邮票都没有。”
“要你管要你管?”
“谁管你。”
两个人又沉默下来,分别打开手机,试图缓解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胡一清打开朋友圈,正好看到他发了一条朋友圈:“哈哈。失算啦!全完啦!哈哈!”
正要在评论区细问,却见他迅速删除了这条朋友圈。
他刚刚删除朋友圈,紧张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她表情平淡,还是在接着看手机。他松了口气,心说怎么会忘了分组屏蔽,居然就这么发出去。果然不能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怎么放个屁也带香油味。
正在惊魂未定地刷朋友圈压惊,却见胡一清发了一条:“家人们。一个赞我就冲了。人生苦短,干它一票!”
他正要点赞,却见她自己迅速给自己点了一个赞,又在下面评论:“谢谢家人们。冲了!”
他惊讶地抬头,正好和她对视。她问道:“所以?”
“什么?”
“我可以冲你吗?不是。我可以……”
“嗯嗯嗯!”他连连点头,傻乐起来,脸上泪痕未干。
她终于在心里证实了自己的所有猜测,无奈地笑了:“所以。那封信真的?”
“你诈我?你到底冲不冲我。不是,你到底……”
“我喜欢你。”她嘟囔着,“非要说的这么明白,真是……”
她装作不经意地低着头,却只能听见他的沉默。终于,她忍不住抬头,他还在傻乐。她看着他的红鼻头和水汪汪的眼睛,还有快咧到耳根子的嘴角,又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哥们,鼻涕擦擦,快甩嘴里了。”
“烦人。哪有管男朋友叫哥们的。”
“那叫什么。小老弟?”
他被逗笑了,擦了擦鼻涕,瓮声瓮气地说道:“干嘛非要今天。你看我现在这样。”
她见他娇羞,反而起了戏谑之心:“怎么?你今天有什么特殊情况,我不可以冲你?”
“你怎么突然就本性暴露啊,满嘴的虎狼之词。一点也不浪漫。”
“嗯,我就这样。现在后悔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