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八十七章 连山
看似身兼了鲛人和人族两家之长,只可惜,先辈宗祖被一时安稳和繁荣的假象迷失了该有的警觉,忘记了鲛人虽然名字里有个鲛字,但自始至终它们都只是兽,而不是人。” “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终于有一天,那些有鲛人和人族血脉的混血异类骨子里的兽性爆发了出来,从以前的隐忍,到暗下毒手,再到后来渐渐变成了争锋相对的你死我活,宛若世仇,整个跃龙门自此一分为二,直到那时的族中先辈醒觉过来却已经晚了,族中年纪大的还好,年纪小的几乎找不到一个纯血人族,或多或少都有鲛人血脉,本该是有血缘羁绊,到头来却成了生死大敌,实在是可悲可叹。”异族首领似是回忆起了代代相传的那段过往,一时五味杂陈,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才接着说道,“族中先辈壮士断腕,将怀有异心的异类但却是同胞的族人围杀一空,说他们冷血也好,无情也罢,只是在当时实在没有第二个办法了。当初让人鲛交合的先辈想错了两件事,第一件是他高估了自己族人的心性,以为能和睦共处,实则人心最难猜,养一两只鸟兽和一个与自己几乎没什么分别,但却更加健壮敏捷,甚至于还要更加好看的异类在身边大不相同,久而久之生出了隔阂,慢慢的隔阂变成了仇视,仇视又变成了仇敌,最后只剩下生死相见。第二件事是他低估了鲛人骨子的隐忍和兽性,数百年里,鲛人一族安分守己,时间长了,也许就连先祖族民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何时起竟把鲛人当成了自己的奴仆,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却忘记了真正让鲛人臣服的并不是他们,而是恩公。仇恨和隔膜就在不知不觉中埋了下来,那些人鲛混血的异类自然而然的会彷徨,也会迷茫,试问又有什么人能甘愿忍受别人的冷眼和非议,而且最紧要的还是些不如自己的人。百年间也曾有我族中人试图修补人鲛两族和混血异族的关系,欲图打消戒备和隔阂,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纵有远见,却也收效甚微,越来越多的人鲛混血不知道自己应该算是人还是算作鲛。终于到了沾满血色的那一天,跃龙门内外血流成河,人鲛两族再加上混血异族刀兵相见,死伤无数,就是那时候起,人族一脉元气大伤,这些年再无寸进,说是日薄西山也不为过,族中青壮几乎死伤殆尽,修养百年到头来只是每况愈下,苟延残喘而已,所以才会有先前发生在你身上的那一幕,不是我族女子生来好淫,只是迫不得已,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没有人愿意这般作践自己。” 司游倦咧了咧嘴,想说什么一时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瞥了李落一眼,大约还有不忿,同为男子,为什么偏偏只有自己受那份罪,而李落却安然无恙。当然这般抱怨司游倦也不好意思说出口,闷哼一声,此刻着实生不出动气的念头。 异族首领一口气说了许多,有些疲倦,稍稍喘息了几口气,索然接道:“时至今日,族人们还守着那点可悲的尊严,我们现在的模样,就算有朝一日重回故土,世人又怎么可能会将我们视作人呢,怕不是一个个都要被当成妖魔鬼怪。” “也就是说如今的跃龙门内人族与鲛人争斗不休,已是水火不容?” “如果只是人族与鲛人之争也就罢了,实则我族真正的心腹大患并不是鲛人,而是当年那些侥幸逃脱,背弃了人族,转而投靠鲛人的混血异族,正是他们从中兴风作浪,鼓弄鲛人与我族人为敌,誓要屠尽我族人,为当年的事报仇雪恨,这才有了百年来的血雨腥风和不死不休。当年之事是我族先辈种的前因,才有今日恶果,而我竟然只能放任两族之间的仇恨越积越深,却不敢也不能试图去化解这份仇恨。” 说完,异族首领看着一脸诧异的司游倦和若有所思的李落,自嘲一笑道:“很矛盾吧,明明知道这么做是错,却还要一错再错。” 司游倦挠了挠头,又点了点头,不解的看着异族首领。 李落接言道:“因为仇恨可以让人忘记一切,忘记自己已是半人半妖的模样,如果没有这份仇恨,那么跃龙门或许会再多一个,甚至于数个异族,到那个时候这里不单是绝境,而且还是死地。” “正是如此,在跃龙门有两样东西不能直视,一个是破开迷雾的太阳,一个就是人心。” 司游倦一阵唏嘘,同情的看着异族首领和窈兰陵,积攒的怨气此刻已荡然无存,这样一群挣扎求生的人,即便怨恨,又能责备什么呢。 “那些鲛人不愿意离开这里,就是为了将你们赶尽杀绝?”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我猜是那些投靠鲛人的混血异族图谋恩公当年留下的东西,这才不愿轻易离开跃龙门,而且到了今天这一步,那些鲛人竟似还没有忘记当年恩公的托付,呵,四百余年,恩公余威犹存,如果我族中能出世一个有恩公一半本领的人物,何须落到今时今日这般地步。” “有什么东西非要藏在船上,随随便便找个地方还藏不住点东西了,哼,这不是没事找事闲得慌么。”司游倦诽谤道,很不满异族首领对当年那人如此推崇备至。 “恩公的心思又有几个人能猜得到呢,也许有什么必须要这么做的道理吧。” “敢问你口中所说的恩公姓甚名谁?” 异族首领看了李落一眼,又瞧了瞧李落掌中的鸣鸿刀,似乎沉吟权衡了一番,这才缓缓说道:“恩公名号连山。” 李落脸色微微一变,果然又听到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