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撼的一天

祠家庙了。”

叶云满愣了一下，随即握住他的手，也笑了起来：“柳姨在九泉之下，也必定会高兴的。”

他反握住她的手缓缓摩挲，轻声道：“旨意传开，母亲是必然会大怒的。但今日御书房内外祖父面上并无半分异色，我实在揣摩不透陈首辅的心思。”

“外祖父身经宦海倾轧数十年，察言观色和唱念做打的本事都是一流的。”叶云满提起自家外祖父时口中说赞，面上神情却是十成十的讥讽，“如今大哥你正得帝心，他绝不会做任何违背圣意的举动。外人眼中陈叶李三家同心齐力，他还不得不提携你。”

“母亲和大姐去找外祖父也不过一顿哭诉，怎比得过圣心万分之一。她们尽管去哭闹，外祖父也不过安抚几句罢了。”叶云满稳下他稍感不安的心，“大哥你如今身份不同了，许多从前需要顾忌的事，如今无需再忌惮。”

叶鸿修苦笑：“我担心母亲会迁怒于你。”

“我不怕。”叶云满轻描淡写道，“左不过阴阳怪气几句，左耳进右耳出便算了。”

“是我连累你了。”叶鸿修抬手轻抚她圆嘟嘟的幼嫩肥脸，神情恍惚起来，“我的小满儿如此聪颖坚强，李世孙到底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能得你为妻……”

“也许不是福分呢？”叶云满不知想到了什么，恶劣地笑道，“大哥你把我当宝贝，李伯母可不一定呢！真结了亲，怕是要婆媳斗法搞得家宅不宁呢。”

叶鸿修闻言忽地抿抿唇，盯着她：“你说这话时像在谈论别人的事情一般。”

“我才九岁呢，大哥。”叶云满拿卷起的医书敲了下叶鸿修脑门，“又不是及笄的大姐天天恨嫁——时间还长，日子还远，何必忧心？”

“但你一直都在为自己的未来谋划。”叶鸿修睨了眼她手中翻阅过半的《本草纲目》。

她心下一紧，讪笑着将医书收起：“这只是个人爱好而已……”

叶鸿修又道：“如果小满儿不想嫁，大哥可以帮你。”

她摇头：“你怎么帮？”

叶鸿修哑然。

叶云满瞥了眼恭敬立在旁边的通房丫头月笼，又道：“大哥你连自己的婚事都无法做主，无法明媒正娶自己心仪的女子，又如何帮我？”

叶鸿修听到她的喟叹却是脱口回答：“我并无心仪的女子。”

“？”叶云满不明白他这句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是什么意思，一脸的疑惑，“所以大哥你是想说你的亲事并不重要？反正你没喜欢的女孩，娶谁都无所谓？”

叶鸿修定定看她：“也不是毫无要求——我将来要娶的女子，脾性如何无关紧要，但必须要对你好。”

叶云满失笑：“这是什么个理？”

“道理。”叶鸿修犟道。

十六岁的新科状元郎竟露出如小孩赌气般的郁郁神态，这让叶云满忍俊不禁：“好好好，道理就道理。我未来的大嫂肯定是个娴雅温和、善良谦谦的大家闺秀，绝不会是哪家嚣张的贵胄宗女或者哪个跋扈的天家公主。”

叶鸿修知她是在打趣自己，却仍是控制不住地要生气，板起脸训她。叶云满敷衍地听着，眼睛又瞥到了《本草纲目》上，“嗯嗯”、“好好”地应几声，气得叶鸿修朝她吹胡子瞪眼。

兄妹俩一直扯皮到晚间，端和帝遣小黄门传话让叶家父子陪同参宴；陈氏母女俩也被容妃挽留用膳。诺大个宿云檐只剩下叶云满一个小主子和八个随行奴仆，晚饭怎么个着落便落在了叶云满头上。

也不知是陈氏故意整她还是所有人刚到行宫忙得忘了这茬子事，叶云满等到申时二刻也没见着送饭菜的小太监过来便知宿云檐的份例被落了。

面对院子里仆役们殷切的眼神，叶云满叹了口气——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她找谁要食材去？

无法，只得先派一个腿长脚程快的马夫出院去抓路边的小太监宫女询问行宫总厨御膳房方位；一边命人采摘院中开得正艳的合欢、紫薇，又去捞人工池内游得欢快的红鲤鱼，准备用宿云檐自备的小厨房来顿“野味”。

待马夫领着迷路的送饭小太监回到宿云檐时，合欢花粥和红鲤三烧也已摆上了饭桌。叶云满坐在正堂左手首位椅上踢着脚盯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太监，寻思着是该大发雷霆呢还是善意原谅呢还是一路告状。

——她现在这年纪，哭着找老爹告状才是最正常的吧？

叶云满摸了摸下巴，终于开口：“你就回御膳房吧，东西也送到了——至于明日执守侍总管太监怎么罚你，便不是我的事了。”

小太监好似吓破了胆，不住磕头求她开恩。叶云满不明白不过是挨顿骂的罚怎么活像要他命一样，或许这宫里规矩责罚不一样？

但今日这个疏忽被她“善良”地揭过去，未来一个月这些踩高拜低的人就敢饿死她。叶云满毫无半分同情，命马夫将小太监直接拖出宿云檐，任他哭天抢地如丧考妣，关上门一概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