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静得可怕。

此时一阵声音却传来，“公主，你原是要如此。”

何莜猛地抬头，却见那西侧那窗竟大大开着。

蒋明鹤无奈摊手：“我都在这儿看了好一会儿了。”

何莜只得放下手中铜镜碎片。

蒋明鹤也不走正门儿，直接翻了进来。

他道：“你何故做到这种境地呢？天下之大，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吗？”

何莜只道：“没有。这些年的挣扎不过是痴人说梦。破不了命，我早该这般的，才得来世幸福。”

“来世？来世便会幸福安康吗？你又怎知会有来世？”蒋明鹤语气冷冷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蒋明鹤。无非是觉着我懦弱罢了，自然了，来世一说不过是人们给予自己的希望。那么我求你，别拆穿我了，让我能好好离开吧…”

“可我也是一无所有了，我不也活着吗？”蒋明鹤有些激动。

“是因为你想报仇。你虽不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我能猜出来。”

“难道你不想吗？你不恨？”

“我…没有资格。且，蒋明鹤，我不是什么好人，我生性凉薄，就算满门死在我面前我也能苟活。只是我如今是真的累了。”

“累了？为何要等我回来了你才如此？偏偏要死在我面前？”蒋明鹤话说得难听。

何莜慢悠悠道：“我的命，还不能做主吗？这辈子，只有这条命我能自己做主了。”

“你想死，我自然是阻拦不了你…”蒋明鹤眼眶有些红。为何与他有关的人都要离他而去呢？

良久沉默中，何莜对上蒋明鹤的眼睛，平静，从未有过的平静。

若不是蒋承昱威胁她，她可不想活到现在。

“蒋明鹤，多谢了。只是我没那么多力气，也不是什么心怀抱负之人，在这世上无牵无挂，没什么意思。”

“我又何曾觉着这世间有意思呢？若能选择，何苦当着宁王府的人。我做不到你这么洒脱，灭门之仇我必得报。”

“任何在你看来是枷锁的东西，其实才是你真正的庇护。爵位是束缚，更是你的依靠。”何莜抬眼，站起身，“世事无常，此消彼长。得到什么终究会失去什么的。”

“可我不信，我不信神佛也不信命。”

“总会信的。”

总会信的吗？

“那你呢？蒋明鹤，如何报仇？说来我如今都不知晓你的仇人到底是谁？当年又发生了何事…”

见蒋明鹤不愿开口，其实她也不愿知晓，便笑着道：“祝你成功。”

“何莜。”这是蒋明鹤第一次这么叫她的名，“别死了。我知晓你不易，可你不该如此结局。不如…你想去哪儿？天涯海角，我都帮你去…”

何莜只是摇头，“活着不是每个人都想要的，我以前想要现在便不想要了。蒋明鹤，我知晓你为何如此紧张，因为我救过你，你打心底觉得亏欠我。可是，我们都不欠对方什么。况且你又怎知我真正想要什么呢？”

“起码不是这么草草了结…”蒋明鹤咬牙道，像个倔强的孩子。

蒋明鹤知晓自己不可能随时随刻看住她的，只要有了这想法，谁也拦不住。可他不舍得，也许是像何莜所说，只是觉得自己心里亏欠而不安心。

但他不舍得放手，凭什么她就该如此结局呢？

他见眼前姑娘，想起当年那个一心求命，彷徨失措的安宁公主。但如今，她似乎只是一具心死的躯壳。

她为何变成这般了？当真是累了吗？

蒋明鹤永远不会明白，他们永远不是一路人。他有执念有资格去报仇，可何莜如同轻飘飘的羽毛，执念已破，便再也留不住。

蒋明鹤留下一句，“我不会让你死的。”便离开。

何莜听见他在屋外的声音，似是对侍卫说的，“看好公主了，别让她伤着半分。”

屋内烛火摇曳，她缓缓闭上眼。往日百般求生，如今想一死了之了，上天还这般阻拦？究竟是何意？与她对着干吗？

第二日，她昏昏沉沉醒来，却见蒋明鹤坐在她床榻上。

她吓了一跳，脑子又是一阵疼。她想着，恐怕不用自己寻死了，这身子也快撑不住了。

蒋明鹤眼睛布满血丝，似乎是一夜未眠的模样。

他见何莜醒来，轻轻开口，“若我说，我找到了能留你在世间的理由了呢？”

“什么？”何莜不觉皱起眉，慢慢坐起了身。

“你阿娘，有个亲妹妹，那是你的亲姨母。她还活在这世上，这算不算你的牵挂？”

何莜瞳孔慢慢放大。她…她的亲人吗？

何莜心中没有仇恨挂念只是因为她在王府未感受到所谓亲情。她心中，她的阿娘才是她唯一的亲人，世上最深的牵挂。

阿娘竟然有个亲妹妹？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