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坐在客房的桃木圆凳上，明虚在一旁踱步叹气。

莬蘅瞧着这气氛沉闷的两人，也不敢搭话。只好不停地烧水、倒茶，等味道淡了，便再烧水、再倒茶。

“师兄，你坐会儿呗，老晃悠啥？”揽清手里还捏着那些坠子，丝毫没有被明虚焦躁的思绪影响。

明虚看了一眼嘴里嚼着糕饼的揽清，继续叹了口气。只是这回不再踱步，抓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给，红豆馅的，尝尝。”

“你吃吧，我不饿。”明虚甩了一下拂尘，努力使自己静心。

“咋了，你怕那俩老头儿一言不合打起来？”揽清天真地眨着眼望着明虚。

“不是。”明虚只觉得自己就是个劳碌命，到哪里都有操不完的心。在道观里他要操心后园的菜地，下雨的时候要操心房屋的排水，在外捉妖还要操心这个傻愣愣的揽清。想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

“那给你挑一个，不许选这个蝴蝶的和这个扇子的，其他随你。”明虚望着仅剩的一个宝珠样式的玉坠子，和揽清不掺杂质的眼睛，竟然咧嘴笑了出来。

他摸了摸揽清的头道：“你都带着吧，为兄不需要。”

“干嘛？你嫌弃呀？给你就带着嘛！”它不由分说地将那条玉坠子挂在了明虚的腰间，并故作姿态地叹了句“真好看。”

明虚只好把之前的那块用金线穿着的碎木头暂时收到怀里，而后抬手摸了摸自己妹妹还有些肉嘟嘟的小脸。

莬蘅察觉到气氛已渐渐回温，便背着他二人偷笑了起来。

“喂，那个什么蘅，我看见你偷笑了。”揽清忽然叫道。

明虚的手在桌子下暗暗拽了拽揽清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讲，以免丢了双方的颜面。

“莬蘅知错了，二位道长恕罪。”莬蘅听了这话，慌忙作揖请罪。

哪知揽清强力把袖子抽了回来，并继续朝莬蘅说道：“你怕什么呀，想笑就大声笑嘛。别总是烧水了，快过来一起吃点心呀。”

明虚此刻又开始叹气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小妹何时能够长出盛装世故的脑子来。但又怕她这纯粹的样子被俗尘所染，只得叹气连连。

“不敢不敢，小的在此侍奉就好。还需要豆饼吗？我再去装一些来。”莬蘅双手相互摩擦着，显得有些局促。虽然李翥珏平日里也待他如兄弟，但他深知主仆有别，绝不能逾矩。

“不麻烦了。小兄弟，你歇会儿吧，忙活很久了。”明虚赶忙制止道，他笃定若是自己不发话，揽清一定会再要一盘糕饼。

果然，揽清望着莬蘅眨了眨眼，欲言又止，又看了看师兄严肃的表情，最后端起那杯不知换了多少遍水的茶，装模作样地品了两三口。

“师兄，咱任务也结束了，师父这又绕什么弯子呢？”

“怎么，你想回观里了？”

“嘿嘿，这不药王殿旁边的柿子该熟了嘛。”

“揽清，你是该早点回去了。”明虚觉得自己的头因为思虑过多已经有些麻了。

“那我去那边叫师父和大师兄快点。”

揽清放下茶杯跳起来就要走，差点被自己的长裙绊倒。

明虚一把将她按回椅子上道：“我说的是你该回去好好修炼了。整天不是吃就是玩

收个小妖还得祭出神虎，你是一天比一天浮躁了！”

听着这个语气，揽清感到师兄好似真的生气了，赶忙笑着说：“道界谁人不知你明虚道长法术高强，一把长明剑斩妖无数。师弟我哪敢跟您老人家比呀，能力差一些也是无可厚非嘛。”

“萧揽清，这是你整日懒散的理由吗？”

“我练，我保证好好练，师兄你别生气。”揽清眼巴巴望着皮笑肉不笑的明虚，憨憨地笑了两声，“不过你得教我踏轩诀第三层，每次一到这个地方我就卡壳。”

“我门道法讲究的是人法合一，你无法悟透其中的奥妙，怎么修得成呢？你这浮躁的脾性无论如何得改了。”

“好，一定改，师兄喝茶。”揽清赶忙给明虚倒了杯茶水，手摸了摸却已经凉了。她忽然想起了守在水壶边的莬蘅，转头发现他竟已经听得入了迷，半张着嘴怔怔地呆在墙脚。

揽清走过去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喂，莬蘅，你怎么了？”

莬蘅这时才清醒过来，赶忙说道：“小的知道家奴不该长耳朵，但两位道长的话实叫人犹在云端，小的如今是见着真神仙了！”

“哈哈，这才哪儿跟哪儿啊，我跟你说啊......”拉着莬蘅就要一起坐下。

明虚见揽清又开始分不清了，急忙干咳了一声。

“我，我们这个道法啊，就是无为而治，后发制人，要懂得与自然和谐相处。对吧师兄？”

明虚浅尝了一口凉茶，微微点了点头，将拂尘搭在肩头，不再说话了。

大堂上，苍元与李老爷的对决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