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沈箬毫不示弱地迎上,冷冷道:“打一个卑鄙小人,何需理由?”
“阿箬,不得无礼!”沈凛声音带怒,上前抓住沈箬的手往后一带,拉开二人的距离,对沈箬厉声道:“爹平时是这样教你待客之道的吗?”
客?裴恒算是客吗?
沈箬不屑,依旧将视线落在裴恒的身上。她杏眸中仍蓄着一汪泪水,却倨傲地看着他。
这副模样落入裴恒眼中,是梨花带雨中带着倔强的不甘,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倒像是他欺负了人家似的。
裴恒太阳穴一阵跳痛,语带无奈道:“恒不知做了何事,让沈姑娘将我看作是卑鄙小人?”
沈箬带着泪的眸子定定地看向他,冷冷道:“裴将军以为自己的谋划滴水不漏,可焉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希望裴将军好自为之。”
闻言,裴恒豁然抬眸,面上闪过片刻的凛冽,仍道:“裴某不知姑娘何意。”
沈箬自知与裴恒多说无益,将眼帘一搭,扯住沈凛的衣袖,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她哭道:“爹爹,方才女儿梦见府中进了贼人,提着弓箭将府中人全部射杀。女儿看到爹爹浑身是血倒在书房中,而那贼子却不肯放过,拿了长剑要再次刺向爹爹。这个贼人不是别人,”
沈箬直指一旁的裴恒,怒声道:“就是他!”
沈凛万万没想到女儿扇裴恒一巴掌的原因,竟然是做了一场噩梦。
他脑仁一阵突突的痛,更觉得荒谬,未料到向来乖巧懂事的女儿会变得这般不讲理。
自家宝贝女儿莫名其妙打了自己下属,他这个做爹不能置之不理。
沈凛略带歉意地看向裴恒:“裴将军,都是老夫教女无方,纵得她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实在对不住。”
话毕,沈凛侧身推了把沈箬:“一场噩梦岂能当真,还不快给裴将军道个歉。”
沈箬咬唇不语,倔着不肯开口。
裴恒是从尸山血海杀出来的人,又岂会跟一个小姑娘计较,既然是误会一场,道不道歉都无妨。
且沈凛素来疼爱这个唯一的女儿,如果沈箬执意不肯,也不会真的强逼她道歉。
思及此,裴恒颔首一笑,敛了忌惮,道:“无妨,误会一场,沈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说完,他客气告辞,只是在转身的刹那,深深看了眼正垂首站着的那道纤柔身影。
浅色的锦缎勾勒沈箬姣好的身形,一头墨发垂落肩侧,许是因为方才路上跑得急,被风吹得有些凌乱。那张刚哭过的脸,泪痕犹在,眼尾红红的,好像有说不尽的委屈。
怎么看都是一副我见犹怜的娇弱模样。
可小姑娘方才毫不掩饰的敌意做不得假。
裴恒寒潭般的凤眸闪过思量,可也只是一瞬。
再次抬眼时,那抹考量早已消失不见。
他快步离开了书房。
——
裴恒一走,沈箬整个人像卸了力气一般,歪倒在了梨花木圈椅上。
想起刚才爱女色厉内荏的模样,沈凛叹了口气:“阿箬,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为何要打裴将军?”
“爹爹,我……”沈箬想和盘托出前世所有,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停住。
她该如何说呢?说自己是重生而来,裴恒日后会成为害死沈府满门的凶手吗?
爹爹平日里最反感鬼神一说,听到这个理由,定会说她胡言乱语。
沈箬纠结片刻,还是打算先瞒下重生的事,只轻描淡写道:“那个梦太吓人也太真实了,女儿好害怕。”
她目露祈求地看着沈凛:“爹爹,我不喜欢裴恒,总觉得他靠近爹爹不怀好意,爹爹不要和他再往来了好不好?”
沈凛面露无奈,以为是裴恒不经意得罪了沈箬,这才招致讨厌,便解释道:“裴将军是归隐大臣之子,却没有京都官宦子弟的自负,他十岁就去军营历练,从一名小卒开始,立下军功无数,磨练十载就得封轻骑将军,那是实打实的军衔!这样的人,他日必定能位列朝堂,权势不容小觑。爹爹身为内阁首辅,又怎能错过这样的人才。”
沈箬急了:“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主动拜入爹爹门下,只有他自己知道怀的是什么心思。女儿觉得,他并非好人。”
“在阿箬眼中,何为好,何为坏?”沈凛混浊的眼睛看着她,“他欺负你了?”
沈箬垂眸不语,心中却想,前世被禁锢在落泉院的那五年,裴恒又有何时是不欺负她的。
只是这一切都不能现下说,她只得装作任性的模样,不满道:“爹爹怎么总是帮一个外人说话,我才是您的女儿呀!姓裴的再好,爹爹又怎知他得势之后不会恩将仇报?我不管,我就是不喜欢他,爹爹也不能重用他!好不好阿?”
说完,沈箬挽住沈父的胳膊摇了摇,大有父亲不答应就不肯罢休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