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重提（九）

那枚镀金的烈阳长剑吊坠是唯一线索，或者连线索都不是，因为最关键的那个人不愿作证。

塞维亚感到有些气馁，或者说她长到十七岁头一次感到气馁。

好容易挨到放学，塞维亚抓起书包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她这次是彻底没头绪了，烦恼得恨不得一个火球丢进多神教的神庙，之后会发生什么那就爱谁谁。

现在塞维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最初的嫌疑人两人组到底都长什么样。

然而烈阳长剑吊坠遗留下的影像没有任何办法进行导出，即使把吊坠拿给治安队中的巫师进行观测，那位巫师也有一定几率会颠倒黑白。

至于召集一大堆各行业各阶层的巫师一人观测一次？塞维亚没有这个号召力，这辈子估计都不可能有。

她不想现在就回家，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最后还是决定去看看妮娜，去之前还给她买了少量的生活必须品。

结果妮娜不在家。

她的家门虚掩着，矮桌上是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其实我也是巫师，但今天之前只有玛格丽特主教知道这件事。

塞维亚感到有些不妙，于是又拗足劲儿往神庙的地方跑。

今天的多神教神庙出奇地热闹，因为大白天地就有一个蒙着脸的年轻巫师来了这里，然后二话不说就杀掉了两个神官。

那位年轻巫师杀人很快，逃跑更快，没人知道她逃去了哪里，也没人能看清她长什么样。

塞维亚藏在围观的人群中拼命才看到了尸体的脸，就是烈阳长剑吊坠记忆中分别订购吊坠、接收吊坠的那两个人。

但塞维亚还是觉得不对劲，妮娜如果真是巫师，那为什么弄不清楚那些诡异的敲门声来自哪里？

虽然塞维亚也弄不清楚。

虽然人不是塞维亚杀的，虽然多神教信众仍以巫师居多，但塞维亚还是一阵心虚，默默溜了。

先回家吧。

回家前塞维亚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又折返到了妮娜的家——运气很好，烈阳长剑吊坠还在她的矮桌上。

然后她又返回了学校，跑到药剂学教研组的办公室，二话不说把那枚镀金的烈阳长剑吊坠放到正在改作业的尤利乌斯面前。

“瓦西里奥先生，连环杀人案最初的凶手被杀了。”塞维亚将吊坠放到了尤利乌斯的办公桌上，然后这样说。

尚不知神庙中发生的大事的尤利乌斯，现在仍然一头雾水。于是塞维亚又说：“看一看这枚吊坠丢失前最后的事，再看看神庙中的两具尸体，一切就能搞清楚了。”

尤利乌斯有气无力地说：“你这么说我就更不用看了，这个吊坠是今天被杀的那俩倒霉蛋的，而那俩倒霉蛋是多神教有关的人，然后就被当最开始的凶手报复了，是这么回事吧？”

塞维亚拿回了吊坠：“是这么回事。”

然后塞维亚又说：“是两个神官，其中一个去大城市特地找珠宝工匠做了好几个这种吊坠，然后把这些吊坠给了另一个神官。”

尤利乌斯放下改作业用的沾墨芦苇笔，说：“杀人的那个家伙就这么认定栽赃的始作俑者是那两个倒霉蛋了，我猜都猜得到。”

塞维亚说：“现在问题来了，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但肯定没什么人会信一个无神论者的说辞。”

尤利乌斯一手撑住头：“而且很多人心里门儿清，不少自称无神论者的人，背地里其实是创世神信众，因为多神教徒没必要假装无神论者。”

艾西斯假装无神论者但其实是创世神信众这件事，对尤利乌斯来说实在够呛，以至于他竟因此猛然想起了十年前那个没被他当一回事的预言。

然后就有他去神庙找到帮他求到神谕预言的神官缠着问她破解方法这件事了。

现在，塞维亚歪了歪头，说：“我之前为了找到线索假装参拜神庙，这种时候告诉他们其实我从那天起就信了多神教是一个办法吗？”

尤利乌斯拿起芦苇笔沾了沾墨水罐子里的红色墨水，继续批改作业：“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

结果尤利乌斯说完后又顿了一顿，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等等，杀了那两个家伙的凶手被抓了吗？”

塞维亚挠了挠头：“据说是跑了。”

尤利乌斯瞬间严肃起来：“那你千万别再跟这件事扯上关系了，本来任何人都有可能有嫌疑。如果你这种时候冲上去说你知道那两个家伙为什么会被杀，绝对会被当成嫌疑人的。”

“这样啊……”塞维亚泱泱地说，“总之现在晚上出门被莫名其妙杀死的概率应该就没那么高了。”

但是恐慌的氛围估计会越来越强，塞维亚不喜欢这样的生活环境。

塞维亚离开药剂学教研组的办公室后，尤利乌斯又放下了芦苇笔，伸手抓了一叠四五个的备用坐垫垫在背后和脑后的位置，双手枕头就地躺下开始沉思。

尤利乌斯不是没有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