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刑
翌日晌午,林观德休养了一日,又喝了些补气血的药材下去身体已经恢复大半。
谢明不知为何派人回家传信说宿在了大理寺,谢侯爷如今在皇宫也还未归家。沈母用过了饭便带着林观德去拜见谢老夫人,几人闲话至日中林观德也未见谢明回家。
从老夫人那处回来后趁着母亲午睡,林观德亲手做了了一盘桂花糕,装到朱红食盒中便往谢夫人那处去了。
往荣安堂的路上尚有些距离,林观德的侍女春红怨怼道:“这样热得天气小姐何苦给自己找罪受,谢夫人也未必会领情。”
林观德走一步路喘一口气,汗渍早已浸湿了里衣,她虽难受却也不抱怨,反而转身对春红说道:“舅母为我们辛劳打算,我便是做一盘桂花糕又有何好喊累,况做子侄的何苦管人叔母舅父领不领情,无心才是大忌。往后你若再说这样的话,我就不要你了。”
春红虽有些委屈却只能悻悻闭嘴,小姐自落了水后便性情大变,往日里她便是说再多的话小姐也不会生气,如今她便是抱怨了一句都被小姐训斥。此事并非林观德小题大做,隔墙有耳,像谢府这样得大宅院里不知道插了多少只耳朵,若方才春红的话被谢夫人听了去,纵是看上去再和善不过的谢夫人只怕也要冷了脸。
果然如她所想,方才主仆二人的对话早已经传到了谢夫人耳中,她端着茶盏,淡淡说道:“她母亲这次来京都除去为老夫人贺寿外,也是打量着为她寻个夫家,若她有心,我自也会帮她寻摸个好人家。”
柳嬷嬷在一旁说道:“我瞧这沈小姐脾性像是变了些,三年前还是一副泥捏的样子,如今竟也会急言吝啬训斥起丫鬟来了。沈府虽是个商贾人家,但其财力非比寻常,况且我看着沈小姐人也懂事水灵,只不过就是这身子……”
二人话未说完,屋外就传来了丫鬟通报的声音。
林观德恭顺地行了礼后说道:“舅母辛劳,这是弗儿自己做的桂花糕,端来给您尝尝。”
谢夫人笑着起了身,亲热地拉过了林观德的手坐下,她笑道:“难为你有心了,倒是比你表哥还会疼我。他个浑不吝的整日不归家,倒还是女儿家的贴心。”
林观德知道她虽明贬暗褒,嘴上虽在训斥,心中却是十分疼爱这个儿子。她昨日早就打听到了谢明一夜未归,宿在大理寺,面上却故作惊讶道:“从昨日起便未见表哥,今日竟还未归家?”
“是啊,我也不知这大理寺何来这么多案件,怎么缺了他就不能转不成了?我派了小厮过去送饭,也不知吃了没有,这样的性子可愁死人了。”
林观德找到机会,便接着话茬说道:“我方做得桂花糕还有些多,不若给表哥送去。舅母忧心小厮送的饭表哥不吃,表哥总当不能拂了我这个表妹的面子。”
林观德虽说得不无道理,但谢夫人还是犹豫道:“你这身子骨不好,方来京城就要到处跑腿,你母亲知道了非要同我闹上一番了。”
林观德知道谢夫人心中已经同意,这番只不过做做面子工程罢了,她回握谢夫人的手乘胜追击忙道:“舅母严重了,母亲也心疼表哥得紧。”
谢夫人闻言也无他法,转身吩咐柳嬷嬷去让下人备了马车,又对林观德千叮咛万嘱咐路上务必当心。
大理寺门前一派清新气象,正门有两当差的小吏,林观德禀明了身份来意,又拿出了谢夫人给的令牌便被人领了进去。那人带着林观德穿过了两扇门,拐过了七八个弯,又过三层仪门到了谢明的办公地,谢明身为右少卿自有单独的厢房。
这边厢房大门敞开,然而里面却没有人。
“少卿还在狱牢判案,姑娘可到里头去等。”说完这话那人便走了。
林观德没有进门,只在门口环视着四周熟悉的景象,没想到半年过去却见这还同从前一样。她转头便看到了对面的房间,那是她曾经办公的厢房。
那扇房间的门被上了锁,此刻紧闭,回廊上还挂着她当初闲来无事雕刻的木人。
春红见她看那木人入了神,不由奇怪道:“小姐,这木人可有什么新奇?”
林观德回过神来,想起今日来是有事情要办,若要晚了恐怕错过时辰,她回头急匆匆对春红说道:“春红,你且在这处等着表哥,我换个地方去寻他。”
不待春红反应林观德便失了踪影。
林观德看到昨日谢明从星月楼出来后,便隐隐猜到里面应当出了什么事,他昨夜一夜未归,现在又还在狱牢之中,恐怕还在审什么人。
狱牢门口有两名看守的卒吏,林观德知在未时他们会轮换班,她等在暗处寻了没人的空隙便钻进了狱牢。
她倒要看看谢明在审谁。
狱牢的结构她再熟悉不过,她屏了气息,轻手轻脚往里面寻去。
昏暗的牢房之中,四面都是墙,只有一扇小窗悬在高出,狭小的窗口透进来一缕微弱的光线。林观德隐在暗处,只见谢明依旧是昨日装束,此刻正背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