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致每到《宋南三》开讲时分,棚子内外都挤满了人。
这是连李说书自己不曾想到的。
他本只是为了给个交代万说书才故意压《宋南三》的场,没想到这反倒让听客不减反增,还是暴增。
意外之喜,让李说书这几日都笑得合不拢嘴。
顾弦歌不晓得这些汹涌的暗潮,她只以为是李说书思想超前,懂营销。
在听客们都磕破头往前挤的时候,顾弦歌和末香静静地选了一个角落坐下。
然后分出左右区域,来分别记住听客听书时的反应。
这么做是为了了解话本中哪里的情感描绘不够,又或是哪里的氛围渲染不足等弊端。
往后写话本时就能有所注意,深思改进。
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卖出去的话本形同泼出去的水。
一旦收了说书先生的本资,那往后不管说书先生怎么改作者的话本,作者也不得多嘴一句。
但作者的名字会一直紧随着其所写的话本。
若是有能力不济的说书先生,乱改话本,改坏了,那恶名也得作者担了去。
不过这种情况还是极少数的。
说书,是门艺术,也是谋生的手段。以此谋生的人,谁会没点真本事呢?
顾弦歌若不是名声被抹黑,且非投在“江东派”门下,倒也可以继续修改《宋南三》,然后与第一个收本的说书先生商协妥当一应事宜后,再拿去卖给别的说书先生。
说白了,就是得把版权问题弄清楚,以免日后节生不必要的麻烦。
一回听罢,听客纷纷鼓掌欢呼,又或顿足回味,与邻近的人讨论关于本回情节的所感所想,和对下回发展的猜测。
一时间,顾弦歌呆坐在原处,感慨万千。
那原本只活在她脑中的人物,几经周折,终于在一个又一个听客的心中活了起来。
继而为他们喜而喜,悲而悲。因他们成功而喜悦,为他们失败而嗟叹。
只觉胸口一阵热浪翻滚,一线热泪不自觉地从顾弦歌的右眸滑落。
一瞬,桃花雨下。
“小娘子,你这是怎了?”末香见她这样,顿时慌了神,连忙拿出丝帕替她拭去泪珠。
顾弦歌破涕为笑,“无妨,我只是太高兴了,一时……没忍住。”
末香噗嗤一笑,“小娘子以后定能写出比这更好的话本,你若是每回都这样流泪,怕不是能把那旱地旱壑都淹了?”
顾弦歌戳着末香额门一下,“你这丫头胆儿肥得来取笑我了!”
她不看那一直在讨饶的末香,直径朝后台走去。
这次若不是李说书愿意收她的本,靠她自己在路边毫无技术地演书,这《宋南三》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让世人所周知。
怎么说也得去当面感谢李说书!
“师兄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之前才说把‘笔名’的场次压低至每日一场,免得让你这个老弟丢了面子。不想场次少了,但听客却不减反增。现在,‘笔名’的《宋南三》竟成了一股热风,师兄真是好计谋。”
顾弦歌的脚步瞬间止住,原本写满感激的神情随之无所适从地僵住。
“万老弟,你这话就不够意思了。我愿保全你的面子,是看在咱们师出同门的份上,而你呢?为了点鸡毛蒜皮之事竟不愿让师兄富贵!你别忘了,门中有规定,同门之间不得干预对方的生计,我用谁不用谁的话本,也轮不到你过问!”
万说书怒不可遏,差点没破口大骂,“你……!”
他强自忍着努力,皮笑肉不笑地讽刺道,“师兄你上年纪了,脑子不灵光了,眼睛也看得短了,一个下等作者写的话本,何时也能让你富贵了?”
“目光短浅的是你!”掏出一张打了指印的纸,狡黠笑,“你可知我手上的是何物?”
万说书凑近看时,李说书已把那像契约一样的纸收回。
他只勉强看到了上面写的其中三个字:“十里亭?”
“正是。即便你与‘笔名’的积怨再深,这事若换作在你身上,你也一定会答应。”
“你也知道我之前一直在挖十里亭的墙角,但怎么也挖不动,但他居然为了这个“笔名”主动找上门来。”
李说书忽然冷笑,“像他那样一等的作者,得出多少本资才支得动?但他即便再有才华,也是一介凡人,但凡是凡人就必有软肋,只要掐对了,一切好办。老天爷既让他有求于我,我若不借此机会诈他一回,岂不白煞了这天意?”
他阴恻恻地笑了一声,“如今,我只需用比下等话本作者还低的价钱即可买下他所写的话本,且他须逢五卖一本,水平丝毫不得有差。”
“此话不假?”万说书半信半疑,李说书那番说由,的确是个正常人也抗拒不了,这么一想,他脸色渐渐缓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