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微微扭过头，烛火晕着他漂亮的丹凤眼，他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小王爷有把柄在我手里呢。”

忍着一折扇拍死他的冲动，顾璟蹙眉道，“动你的是人是太子，是不是？”

“......”一缕讶异之色飞快自君染眼中闪过。

美人梦和稼君轩，看似是鸨妈妈的产业，实则幕后之主，是他自己。

这两处风月场，堪称京城数一数二的销金窟，每日每月都有流水的金子涌进，即便是给官府看的明账上，每年也有几万两的税银出项。

更不必提私底下的暗账。

这些年来，多少人惦记美人梦，却听闻其背后有皇族坐镇，没有人敢将它吞下。

但不久之前，却有人打着皇室旗号，明里暗里敲打，想要全盘盘下美人梦。先前他不确定此人是谁，太子、三皇子，或者几位有权势的宗亲，都有可能。

直到叶侍郎借着亲儿子的死对稼君轩发难，再到刑部尚书露面，他这才有了几分揣测。

没想到的是，这定北王府的小王爷，看得也如此通透。

倒省得他浪费口舌了。

君染眼神中多了几分正视之色，“看来小王爷颇为关注朝局。”否则也不会知道，刑部尚书看似中立，实则是太子一派。

顾璟懒得同他打机锋，开门见山道，“太子为什么针对你？”

他一个风月场的男花魁，怎会同太子扯上关系？

君染笑了笑，“他并不是针对我。”

他那狭长的眼尾挑起，似乎带了点讽刺，“不过，他缺钱了，想借机占了我的美人梦和稼君轩，倒是真的。”

美人梦和稼君轩，竟然是君染的。

难怪鸨妈妈对他如此紧张。

顾璟惊疑了一瞬，旋即看笑话似的冷笑，“所以你准备让我与太子作对？你觉得可能吗？”

君染没有说话。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伸出左手腕，右手两指一并，虚虚摁在了自己左手寸关尺脉。

霎时，一股细密尖锐的疼痛直蹿顾璟心口，她脸色一变，疼到难以抑制地抓住了铁栅栏。

一旁，君染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似乎在等她着求饶。

然而，饶是额间渗出冷汗，顾璟却没有发出一声痛呼，她微微直起身，那双眼睛极为倔强，像是墨玉沾了水色，缓缓地露出一个轻讽似的笑。

她绝不可能直接对上太子，这太不划算。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直端详她的君染眼神微变，显然颇为讶异。

倒是能忍痛。

“小王爷，你不想得罪太子也可以。”君染终是放了手，他正儿八经叹了口气，逐步走至顾璟跟前，“但是，你要查清叶九安之死的真相，拿到证据，暗地里威胁户部侍郎放人。这么做，并不难吧？”

顾璟一声冷笑，“你说得容易。”

“那小王爷要怎样？”

顾璟浑不在意地拭去额间冷汗，“我自然也有条件。”

“小王爷请说。”

顾璟直起身，目光泠泠，“其一，你出去之后，立马解了这该死的蛊。”

君染莞尔，“成交。”

“其二，”顾璟突然上前一步，透过根根竖立的铁栅栏，猛地将面前稼君轩的头牌拽到自己跟前。

仿佛又变成了京城风流不二的顾小王爷，顾璟拈花品茶似地一笑，眼神玩味直视君染那张微微愕然的脸。

“其二，我仰慕君染公子的风姿已久。”她一字一顿，语调很是恶劣，“事成之后，请君来定北王府小住吧。”

“哗——”

从猝不及防中回神，君染一手甩开顾璟，急促地后退几步，直到站定了，他才不悦地一嗤声，“小王爷，你在说笑？和我搅合在一起，你莫不是想传出断袖的名声...”

尾音戛然而止，君染倏地抬头！

是了，顾璟身上还背着一门皇亲。

按照明月公主昨夜所说，倘若顾璟是个断袖，或者他传出断袖的名声，皇家必然有所忌惮，这门亲事多半会被搅黄。

而如今看来，顾璟正期待着它被搅黄。

毕竟，他这可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纨绔！

想到此，君染不禁眯了眯眼，语调莫名有点危险，“小王爷想利用我当挡箭牌？”

顾璟拍手鼓掌，夸了夸他，“君染公子正解。”

睇着对方狐狸一样狡黠的笑脸，君染气笑了，他有心想再次催动同命蛊，可经过方才的试探，他也知道，顾璟不是个会轻易让步的人。

再者，本也是他利用同命蛊，有求于人在先。

半晌，君染哼了一声，语气阴沉，“成交。”

*

顾璟很是愉悦地出了刑部官衙。

接下来，便是去户部侍郎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