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做了一个难得的美梦,只有阿父在家时,濯缨才会有这种安全感。感觉自己已经睡饱了,濯缨便睁开眼睛,才发觉天才将将亮,整个府邸寂静极了,似是一个从未被她探索过的新世界。
濯缨跳下床,发现簪月还未醒,便蹑手蹑脚的披了件衣服打算出去逛逛。
她溜达到了议事厅附近,发现里面的烛火还没灭,边猜想可能是阿父在其中处理军务,心中不免酸楚:阿父年事已高,从战场回来一日不歇也要为军中效力。但徐启不仅仅是盛国的将军,也是窈窈的阿父,濯缨想着进去劝阿父早些休息。
未曾想,里面却有争吵传来。
“将军,那遗孤怎么说也是彗国将军之子,万一圣上追查下来,发现少了一名质子,您该如何自处啊。”杨清的声音传来。
“还请将军三思,将军您一生为国操劳,若是落得个通敌叛国的罪名,那可太······就算您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女公子想想啊。”刘广也劝道。
“二位贤弟莫要再劝了,我意已决,与彗国这一仗,我们大获全胜,兵士粮草的损失也降到最低,莫说陛下不会发觉,就算是陛下查出些什么,凭借这次军功,也不会怪罪老夫什么。再者说,故人既然将独子拜托给了我,我必幸不辱命,这是我欠他们苏家的,自然该由我来还,打了一辈子仗,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濯缨听后,不免背后发寒。
怪不得她第一次见那人,就生出不好的预感。他果真不简单,竟能引得阿父不惜顶上通敌叛国罪名也要出手相助。濯缨知道,这麻烦如果不遮掩干净,必定会给阿父,不,是徐家引来杀身之祸。不过他既是阿父的故交之子,身负重伤,流落异国他乡,寄人篱下,自己也不会坐视不理。
濯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寝居的。
“女公子刚刚去哪了,可吓坏了簪月,还以为您在梦中被什么人掳了去。怎的今日醒得如此之早?醒了也不知道叫簪月起来服侍您······”簪月一看见濯缨,就止不住地唠唠叨叨起来。
簪月的声音一下子就把失魂落魄地濯缨拉了回来。
“昨天让你查的那个人,有消息了吗?”
“女公子,那人经由刘总管亲自安排去柴房干活了。”
“刘总管还真是给他发配了一桩闲职。”濯缨暗道。
果然,父亲把他安排在了不起眼的地方。但濯缨还是不放心,一是担心他身份败露,二是操心他会不会做出什么危害程家的事情来,毕竟阿父说过自己有愧与苏家,虽不知具体是什么事,但阿父为人坦荡,是至诚至善之人,从阿父口中说出此话,便必不会是小事。万一那人不明事理,又心中有怨,凭借他的质子身份,必然能搅得程家鸡犬不宁。阿父重情义,又整日忙于军务,必不会在这些事情上下心思,只好由濯缨自己代劳了。
由此观之,与其担心会养虎为患,不如将其拴在身边来的心安。
“簪月,带我去看看他。”
······
距离柴房不过十几步,濯缨听到有几个男声传来传来。
“哟,你小子新来的吧。”
“都是下人,你怎么吃得这么好?不会是私下偷偷贿赂刘总管了吧。”
柴房里传来碗碟打碎的声音,汉子们的哄笑声轰隆一下子传开。
柴房是存储木料的地方,主人家一般很少涉足,所以平日里会有一些皮糙肉厚的家仆在此偷懒小憩。
“刘总管也有失算的时候。”濯缨一边说,一边轻手轻脚踱向柴房,透过柴房窗缝,才得以看清其内部的情形。
里面杵着三个面熟但叫不出名字家仆,几人合力把那质子逼着蜷缩在一堆柴火堆旁,面前是打碎的食盒。
“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行事。”濯缨心里想。
“哟,怎么不说话?是哑巴了,还是这面罩堵住你的嘴,你说不出来啊?”
“就是,哥几个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呢。万一是个国色天香的妙人,被刘总管木屋藏娇到这柴房,方便有空时来一亲芳泽。”
“想不到刘总管竟还有这龙阳之好,你赶快把面罩脱下来,让我们瞧瞧。”
“该不会你小子形貌丑陋不堪,不敢以真面目见人吧”
笑声又如一道闷雷般传来,柴房檐下的灰都被震下来。
“这帮人实在是可恶,连为城府鞠躬尽瘁,操劳半生的刘总管都要编排一番,府里是时候该整顿一下了。”濯缨暗下决心。
“大爷我有些话不想再说第二遍。”
说罢,一个离质子最近的家仆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连带那堆可怜的柴火。另外两人见他像个木偶般不声不响,气急败坏地朝他冲过去。质子还算敏捷,借助滚落的柴火躲开了二人的抓捕,只可惜柴房实在太小,又没有太多遮蔽物,他很快被三人围了起来。
“你算什么东西,大爷我今天就是想打死你,你也得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