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裴家众人虽然做好了外放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竟然这么急。裴夫人最先问出声，“老爷，为何这么急？这眼看着就要过年节了。”

裴老爷的面带沉肃之色，“越快越好。”他抬眼看向裴倾，“想来圣上也是这么希望的。”

这一刻，裴倾知道父亲是在以家主的身份和他对话，自新朝建立以来，父亲对圣上的心意揣摩从未出错，裴倾不再多言，立马答道，“孩儿今晚回去便写折子。”

裴大人对裴倾的果决十分满意。

裴夫人面露不舍之色，但终归没再说什么，【有些话，还是等到真正的离别之日再说吧。】

人们总觉得离别的日子尚远，有时候，离别之日来得却比想象中要快得多。

裴倾上奏的第二天，圣上就给出了答复，令大理寺正裴倾任岑州知州，从五品。品级上升了半级，但京官与地方官不同，此乃明升暗降。而且，岑州地处偏远，并不是一个做知州的好去处。

裴夫人知道裴倾要去岑州，在家里急得转圈，“怎么就被派去了岑州，怎么就去了那么个地方？

倾儿，岑州天气寒冷不易出行，反正圣上没说何时上任，不若等开春了再出发。”

裴大人和裴倾一起出声反对，“不可！”

裴倾看母亲不解，解释道“而今本来就局势紧张，既然圣上已经下了调令，便不可再拖延，不然还不如不上奏外放。得了调令迟迟不上任可是摆在明面上的错处，我们现在可犯不起这样的错处了。”

裴夫人面色凄然。本以为若若开春以后被逼远嫁已是锥心之痛，而今儿子儿媳不日便要离开，方知没有最痛还有更痛。

裴倾和吴耀耀商议过后决定三日后起程。

这几日，鑫苑和正院都十分忙碌。裴夫人把给裴倾的物品单子看了一遍又一遍，左添一件右添一件，生怕有所疏漏，裴倾到了岑州缺东西。

吴耀耀则是照着单子把要带的东西一一清点出来，打包装车，还有裴夫人时不时送东西过来，增加工作量，可谓是忙得脚不沾地。

裴倾则去衙门里把自己手上的工作交接清楚，他虽然任职时间不长，但后续也参与了一些案件，还有先前看的文书和与当值有关的物品得全部清点归还。

吴家得了消息知道裴倾要带着吴耀耀外放，也派人送来了一些银钱物件。吴夫人怕吴耀耀心里不乐意随裴倾外放，还带了话宽慰她。

裴倾和吴耀耀外放，三七也要跟着去，出嫁的清荷虽然还没生孩子也要跟着走，正好到时候回到吴耀耀身边当值。

忙忙碌碌中，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京都郊外，十里亭。

裴倾和吴耀耀穿着雪白的大氅，与裴家夫妇告别。吴家夫妇和哥哥们也想来相送，被裴老爷去信制止了，原本就是为了这扎眼的姻亲关系才奏请外放，若是因为送别还把吴家裴家全都聚在一起，反而得不偿失。

今日又是一个雪天，漫天飞雪之中，裴夫人紧握住裴倾的手，眼中带泪，“倾儿，去了岑州要多保重，多给家里来信。”

她又握住吴耀耀的手说道，“耀耀，你也要保重，岑州艰苦，你和倾儿都要好好的。我和你爹都盼着你们归来的那一天。”

吴耀耀和裴夫人早先因为柳若敏有过一些摩擦，但如今柳若敏注定远嫁，她和裴倾又要一起去岑州，想到以后裴家宅子里日常就裴夫人一人孤零零地待着，早先的怨怼散去，点头应下了裴夫人的殷殷嘱托。

送别催泪，就连裴老爷那等老成持重之人都眼眶微红，他拍了拍裴倾的肩膀，叮嘱道，“孩子，好好干，外放并不是结束，只是暂避，父亲在京都等着你回来！”

裴倾亦是头次离家，而且是千里之外的岑州，心中有忐忑有不舍。但眼见着父亲母亲已是伤心不已，他不忍再多惹他们垂泪，压抑住自己心中的不舍，朗声保证道，“父亲母亲放心，不论身在何方，孩儿一定努力做一个好官，不负父亲和母亲的教导，不负我这满身学识。”

裴老爷满意的说道，”你能如此想最好了。虽是因时局不得不外放，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谁知道是不是你的另一番机遇呢！吾儿当如雄鹰，不论何时何地，都搏击长空，不畏艰险！”

裴倾躬身应道，“孩儿定不负父亲所望！”

垂泪惜别就这样换成了畅想未来的激昂之情，裴倾和吴耀耀最后拜别父母，被裴家夫妇催着上了马车，“你们先走，别误了晚上的落脚地儿，我和你母亲在这儿再坐一会儿。”

冬天日头短，确实得抓紧时间出发了，裴倾和吴耀耀坐着马车朝岑州方向行去。

大雪中，孩子们坐的马车越来越小，直至不见。裴夫人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十里亭周围都飘荡着她幽幽的哭声，被这雪景一衬托，显得愈加悲情。裴老爷的心里也十分难受，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而今远走他乡，下次再见也不知是何中情景。

另一边，雪天路滑，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