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悄出宫
见年玉谣躺在床上,未睁眼,连他坐在床边也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是看透生死般。
可眼角的泪止不住的流。
“别怕。”康熙叹气,年玉谣身子僵着,眼角覆上粗糙的手指。“年羹尧派人找了你一天一夜。”
待他说完,年玉谣眼睫微颤睁开眼,慌乱又害怕。
“朕知晓昨晚之事与你无关,若是细究,你也是受无妄之灾。”
此时她才敢放声哭。
听着呜咽如同幼兽走失般的哭声,康熙说不清心中是怜惜还是惋惜。
“年羹尧并未声张,只是下午胤禛进宫求了赐婚圣旨,不知年羹尧是什么说辞。”饶是已有肌肤之亲,他们二人并不熟悉。
小女儿家的心思或多或少,胤禛会请旨赐婚,说不得年家早有安排。
真这样就有些麻烦了。
“怎会?”年玉谣此时并未与胤禛有过接触,饶是上一世进了雍亲王府,也不过是在外偶然遇见,被身姿气度才会请二哥去说亲。
眼睫上泪珠点点,脸上唯有不解。
康熙没由来心中一松。
纵使年玉谣不愿进宫,他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将这婚赐下,也有办法瞒天过海叫胤禛一生探不出真相。
只是心里少不得多个疙瘩。
“臣女与雍亲王并不相识,怎么会求旨赐婚?”
眼中除了茫然还是茫然,还有那一丝的慌乱害怕,康熙自然当没看见。
“男婚女嫁,品性家世相当即可。”纵有不相当的,只要没有婚约在身,一顶小轿抬进府里便是。“无论年羹尧是何等说辞,明日胤禛便会得知朕将赐婚圣旨扣下,怕是会去质问他。”
年玉谣知晓年家被划在雍亲王旗下,忧伤的眸子掺了焦急,面上依旧清冷,倒显出几分生动意趣。
“你也是受算计,才错失这份姻缘,胤禛那儿朕会为他选几个家世容貌不凡的格格以作补偿,也不会薄待了你。”
似是承诺般的话,倒是叫她安心不少。
只是……年玉谣咬着下唇,年家受雍亲王管辖,又是亲自请婚,怕是已经告知了二哥,二哥为了她也不敢说明真相,明日得了真相……真的会放过年家么?
“还有何顾虑?”
他温柔和气的模样,叫年玉谣放下戒备,说出自己的请求,“年家在雍亲王旗下……”
年羹尧顶头上司便是胤禛,跟夺妻之仇似的,胤禛能放过他?
年玉谣蹙眉,更何况是多活了几十年的胤禛,朝中的局势看的清清楚楚,也知道什么人更得用,年府在他手底下怕是难过。
“朕会安排。”康熙从身后接过一只镯子,油润白皙,示意她伸出手。
年玉谣伸出右手,手臂覆上温热的大手,手掌压的有些疼,腕上便多了只油润白皙的镯子,与她左腕上的镯子成了对儿。
“这镯子也只有一只,一直放在库房,今日正好凑成一对儿,好事成双。”
戴上镯子,他的手便收了回去,年玉谣压着放在锦被上还泛红的手。
“传膳。”康熙起身理了理衣裳,“用了膳,今晚便安排出宫,再派个嬷嬷跟着,过几日接你进宫。”
康熙说完便走了,年玉谣用完清粥,身子暖和不少面颊红润,入夜一个嬷嬷带笑将她送进轿子,没一会儿便听见开门声。
算算时间,应当是宫里的角门。
京城夜间是有宵禁的,路上除了偶尔响起的打更声,并没有别的声音,轿子走了好一会儿才停住。
嬷嬷将轿帘掀开,年羹尧憔悴焦急的脸便出现,身子也躬着,仿佛肩上背了千斤巨石。
“嬷嬷辛苦,夜已深便先去歇息。”年羹尧对嬷嬷道,见她点头离开才看向年玉谣。
“二哥……”她已经许久没见过他,前生进宫后便被圈禁,短短见过几次,自从年羹尧死后便好几年未见了。
年羹尧叹气,院子里只有他们二人。
更深露重,年玉谣身子不好,夜风一吹便打了个寒颤,“先进屋吧。”
进屋后她也不敢坐下,犯错似的低头绞着衣角。
年羹尧坐下看着她的小动作,浅紫色宫装一穿多了几分少女没有的娇媚,手腕上的玉镯也格外显眼。
年玉谣等着他叹气,许久未听到,便抬头。
“也是苦了你了。”他这妹妹从小娇惯长大,性子却好温温柔柔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雍亲王本该是门好亲事……”
“哥哥。”年玉谣堵住他的话,“再好的亲事也没有进宫好的,况且,皇上说不会薄待我。”
见他还是皱眉,便笑,“我与雍亲王并无接触,他却贸然进宫求旨赐婚,哥哥觉得还是一门好亲事么?”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男女女成亲前不一定能见上一面,但家中长辈是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