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越来越冷，殿外老树也没了之前的张扬，只能垂着光秃秃的树枝。

萧明熠也感觉到沈婉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疏离，之前还能逮到几回，现在一下课就跑的飞快，生怕他逮到。

就算他有事没事凑到她身边嬉皮笑脸，她还是一副安静温柔，礼貌客气的样子。

偶尔碰见她和春桃两人闹着玩。他一过去她就福身行礼，脸上挂着礼节性的笑容，不冷淡也不亲切，气得他想打破她的面具却又怕她会生气。

他也不是没想过和沈婉直说，可他担心，如今她都已经对他退避三舍，敬而远之，直说的话，怕是她更不会理他。

沈婉不是没有猜出萧明熠的心思，可她不敢赌，也不能赌。她不是萧明熠，背后没有靠山，自己也没多大的能耐。

她只能靠自己，唯有靠自己，她这辈子也不想再入皇家，梦境中沈婉受得那些苦，她看了都瑟瑟发抖，遑论再去经历有可能更苦的一遭。

萧明熠说他会护着她，可他不知道，当初萧明远也是那么说的，可结果呢，沈婉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她父亲曾经也是那么和她母亲说的，然后在母亲因病过世不久，就娶了继母，对她不闻不问，任由继母磋磨。

若不是外祖家也算有点权势，平日里还有王妈护着，继母又贪图她母亲的嫁妆，恐怕她这条小命早就招待在那后院，拿破席子裹着扔了。

男人的话，就像海上的明月，看着耀眼绚烂，却一碰就碎。

她已经想好了，等明年离了启明殿，她就寻个由头去外祖家，虽然母亲已经不在，可外祖父外祖母还有几个舅舅姨姨都对她不错，只是他们不在京城，离得远难免顾及不到她。

她前阵子收到外祖家的信件，大舅舅高升，三舅舅考中会元，除了二舅舅一家还需要暂时留在青州，其他人今年就会回京城。

她会托外祖母和舅妈寻帮她相看人家，若是单靠那位好继母给她相看，指不定是什么歪瓜裂枣。

她不需要那个人多有权势，也不需要他多富庶，只要老实听话人好就行。

寻不到特别好的人选也无碍，只要家中和睦，不勾心斗角就行。她这些年攒了不少银钱，又有母亲的嫁妆和陪嫁的铺子，那几个陪嫁的铺子现在都十分红火，很能挣钱。只要那人不作妖，她不介意养着，若是作妖，大不了就和离。

无论哪个，都好过去皇家受挫磨。

她这些想法萧明熠自然是不知道的，他怕沈婉知道自己派人监视她之后怨他，只是派了自己手下几个身手好的暗卫护着沈婉，并没有要求事无巨细一一汇报，等到后来知道的时候，气得他只想给当初的自己几个巴掌。

萧明远也不知道这些事，他很奇怪沈婉为何要避着他，明明之前……之前他们还好好的。

他是去找过沈婉的，沈婉虽然没有想过要去报复萧明远，梦境中的事情现实中还没有发生，她不能迁怒无辜的人，不代表她就能那么大度的原谅。

她盯着萧明远，看着他瘦小如豆芽一般的身躯，怎么也和梦境里那个后来英姿勃发的皇帝对不上号，怎么也想不明白，就是这样一个人，前期说着爱她，只爱她，后来为了大业利用她，再后来，一个接一个的妃子迎进宫中，一个接一个的孩子生下来。

梦里那个所谓的美好大结局从来都是对萧明远而言。

她不想牵连现在无辜的他，可她真的没办法再平心静气对他了，她能做的就是远离，不听不看不关注。

萧明远也不是傻子，他自然察觉到了沈婉对他的态度。再加上他找过沈婉不久之后，萧明熠就带着手下人气势汹汹的过来找他，再三警告他。

他只能无奈远离沈婉，不出现在她面前。

这些事情沈婉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正发愁要送什么礼物给外祖一家，他们估计在过年之前就能够回来。

她自己打的络子，还有京城里比较罕见的衣裳料子可以送给姐姐妹妹和嫂子，但送给哥哥弟弟就有些不太合适，外祖母信佛，她可以手写一份佛经，可是外祖父还有舅舅舅妈又应该送些什么啊?好烦啊!

……

“沈婉！”

书肆里，沈婉站在书架角落，正在挑选一些字画，听见有人喊她，她下意识扭头，就看见萧明熠在不远处目光炯炯的盯着她。

她叫上春桃转身就要走，结果萧明熠已经到了她旁边，拦住了她的去路。

萧明熠咬牙切齿的说：“你再走？”

她抬头看了看旁边，怕打扰到其他买书的人，只好低着声音说：“我不走。”

她软着声音，听起来就像撒娇：“我们去旁边的酒楼里好不好？”

萧明熠还有些生气，这些天沈婉一看见他就避开，他忍了好久，今天看见沈婉又要走，心里的火一下就腾起来。

沈婉只好趁人不注意，拽了拽他的衣袖：“好不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