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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挡,扶着她走到里面,秩序又恢复正常。
前面的身影离开,莫通视线回归,捏紧的手又松开,低头看见不小心被签字笔画上的手背,一道巨大的划痕那么扎眼。
“蒋导,没事吧。”后台处,到镜头拍不到的地方停下,陈又夏围上来,寻问有没有伤着哪里。
这一下摔的不重,主要是衣服的问题。在摔倒前蒋洛雯早有预感,碰到他,这么魂不守舍的,非得磕着撞着才能清醒。
就是这一跤太过丢人,蒋洛雯有些懊恼。
身后传来有人入场的声音,她不想久留,“没事,赶紧走吧。”
向着通道走几步,被工作人员引导着去往会场,恍然间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在座位上坐下时,蒋洛雯才有种身处国内电影界最大颁奖典礼的实感,但因为座位的安排与熟识的人分开,局促率先占领她的感官。
她不习惯这样社交的场所,但身为成年人,基本的礼仪还是要有,在一圈不熟识的艺人中介绍自己,之后任务完成松了口气。
百无聊赖中最能胡思乱想,好在颁奖仪式开始的及时,她才暂且不去想其他的。
尽管她是典礼的局外人,对获奖没抱有希望,但她看得认真。
这电影史上的最高峰,她大学时梦寐以求的领奖台。她的心境或许在这几年的历练中有了变化,但对这里依旧保持最崇高的敬意。
于她而言,电影的存在,电影的意义,是剖开人的内心,将那些看似微小,实则磅礴的情绪表达,给不动声色加以注释。
因此她爱电影,爱这里的一切,舞台上的金光,漫天飘落的金片,获奖者脸上的水光,无一不让她动人。
在朦胧之间,通过转动的光晕,她看见了自己的这些年,举起相机,风吹日晒,独自漂泊的时光,还好有电影。
酸楚被灯光点缀变得绚丽,她沉浸在往事之中,忽听见自己的名字响起在大厅上空。
紧接着四周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邻座的艺人率先起身与她拥抱,她这时才意识到,该她上台领奖了。
脑袋发蒙地站着,从宣布的那一刻她就大脑空白,之后的上台,握手,收到奖杯,仅凭下意识在动作,等真正晃过神来,已站在话筒前了。
发言前她沉默许久,现场安静得能听到话筒溢出的她的呼吸,轻轻的,逐渐归于平静。
她不自觉地去寻找舞台下的那人,他坐在前排圆桌的中间,凝视着她。那眼神中包含着太多,有喜悦,有骄傲,还有她读不懂的。
她抬手轻握上话筒,扫视了眼台下所有为电影事业奋斗的同僚,为名或者为利,为艺术或者为理想,所有的话到了口中,都凝成一句。
——“感谢电影,感谢电影人。”
不知不觉泪水便滚落,她人似乎是麻木的,但情绪已满溢出她的体内。金粉从她头顶降落时,在光辉中,她看到了点希望。
导演处女作奖虽不及最佳导演的含金量,但对于一位初出茅庐的新人,这算是踏进圈子的第一步。
身边逐渐围拢的人就足以证明这一点。晚宴开始前,许多认识的不认识的,纷纷过来向她表示祝贺,其中不乏那些已经出名的大导演。
“我看了你的影片,作为新人真的和不错。”
“谢谢您,我还有不足,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向您学习。”
一套官方生疏的客套话,没把对方吓走,反而拉开椅子在蒋洛雯身边坐了下来。然而并非深入交流,只不过是想找个位置坐下。
此时晚宴厅社交氛围浓厚,敬酒的敬酒,递名片的递名片。身边的王导在人堆里寻找目标,“你看见彭导了吗?”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彭谦墨同一行人一起进来,王导从椅子上窜起来,快步向那走去。
能让全场各个导演演员如此激动的,没几人,彭谦墨算是一个,电影界中传奇一般的人物,也是蒋洛雯一直以来的偶像。
能在颁奖礼上见到他真的是百年难遇,在加上他处于半退休的状态,见到他更是难上加难。蒋洛雯很早就想上前去打招呼,但是彭谦墨身边一直站着那个人。
在远离京市的那段时间,在遥遥的西南,她就在网上听说,彭谦墨最新一部电影与新人演员合作,而那个男主演就是莫通。
为他开心的同时,她不禁想,他在她不曾参与的时间里,依旧走上了顶峰,真是让人又欣慰又失落。
那位王导交流了几句又回来,在彭谦墨面前混了个眼熟就心满意足,到座位上大谈对彭导电影的见解。
蒋洛雯偶尔回应一下,余光却关注着另一处,看见莫通从容不迫地游走在名利场之间,举手投足间游刃有余,把人际交往拿捏地恰到好处,不热情,不冷漠。
蒋洛雯很难做到像他这样,过度的社交让她疲惫,特别是那些自下而上的,得时刻保持尊敬,一场聊天下来大脑处于缺氧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