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赵左林走过来，跟他并肩往院子里去。

好一会儿，她抿了抿嘴角：“昨天我……”

一阵铃铛声从后面响起，赵左林侧身站在苏云桐后面，让了送报的自行车先行，看了苏云桐一眼，笑道：“昨天怎么啦？昨天我都快被你吓死了。突然说心里难受，我都不敢高声说话，生怕吓到你，半夜再送你去医院。”

口气轻松，带着一点点调侃。

他不停拿目光打量苏云桐的脸色，瞧她面色还好，没有要生气的迹象，才微微松口气。

苏云桐也微微松口气，刚才她还在想昨晚闹了那么一通，今天该怎么解释呢。

赵左林这么给寻了台阶，让她下，她自然是就坡下驴，从容下了。

微风的清晨，在彼此的心湖里荡起了涟漪。

互相看了一眼，二人都笑了起来。

二人神色轻松地回了大杂院，早起的邻居看到了，笑着打趣道：“哎呦，你们两口子这是上厕所还要一起呐。真亲热。”

“这叫同甘共臭。”

赵左林回了一个“去你的”，又扬了扬手里的家伙事儿道：“赶紧去。这会儿估计全是人。”

苏云桐抿着嘴角，低头不言语。

就要出前院，一大爷鲁有粮却喊住赵左林道：“小赵啊，来跟一大爷说说何家咋回事儿啊。”

苏云桐只得接了赵左林手里的东西，先回后院了。

三大妈看她拎着尿盆进来，先是“哎呦”一声，笑着打趣道：“今天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桐也去倒尿盆。小赵呢？”

苏云桐没理会她前一句，回她后一句道：“在前院呢，一大爷喊他有事儿。”

三大妈梳着头发，问道：“我昨天跟你说的事儿，你跟小赵说了没？”

“没呢。他昨天回来，我都睡着了。”苏云桐放好尿盆，洗手，扒了炉子，换了煤，没给三大妈再问话的机会，扬声喊冯老太道，“老太太，今天熬稀饭，你喝一碗还是两碗？”

冯老太道：“小赵说了，你中午可能不在家，给我熬两碗，我闷在锅里留着中午喝。”

三大妈要问话，见何美香回来，忙问道：“建设咋说呀？”

何美香耷拉着眉眼，没好气地道：“死不了。”

三大妈被顶得肺疼，点着她道：“大早晨，你……真是不知道一点好歹。以后我再管你家的事儿，算你三大妈我不要脸。”

何美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火气，听得这话，嘴上也不饶人道：“你要脸，你背后怂恿别人让老太太让房。你要脸你跟人说我家不该分两间房。你要脸你说桐姐整天娇里娇气的，让全厂的人都知道桐姐有病。你可真要脸！一院子的人都让你说一遍。你以后别打着关心别人的名义，打听别人家的私事儿，传的满院子人的闲话。你家怎么有脸当协理事儿的人？”

三大妈被她气得不轻，看了苏云桐一眼，指着何美香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何美香哼了一声，径自打断她的话，驳斥道：“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心里明白。你凭啥跟人说我看上林电工有房子想和他处对象？你巴结林电工的事儿，当谁不知道？想让你乡下亲戚嫁给人家，你直接跟人家说啊，你拿我说事儿干什么？”

“谁拿你说事儿了？谁巴结林电工了？一句玩笑话都不能说啦？”三大妈声音拔高了几分，似乎以气势掩饰心虚，厉声指着何美香道，“我看你年纪小，我不理你，你再给我逞脸子，我绝不饶你。”

何美香正扒煤炉，瞧家里的煤已经灭了，火气更大了，把手中的火钳扔得叮咣响，凶巴巴地瞪着三大妈道：“谁稀罕你饶我？有本事你来打我，你不饶我啊。”

苏云桐有了昨天好心被驴踢的经验，坚决是一句话也不劝说。

还是冯老太出面，扬声呵斥二人道：“一大早晨就吵吵，吵什么呢？不嫌触霉头啊？”

三大爷这才出来，呵斥了三大妈，又呵斥了何美香，让她别没事儿找事儿：“你要是觉得这院子里装不下你们家，你跟厂里去说，跟人换房，别住在这儿了。一天天的，全听见你吆五喝六，挑事儿叫唤个什么。”

何美香被责骂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哭喊道：“三大爷一家子欺负死人啦，不让人住在这里。”

三大爷脱了鞋子就要去打人，好在被三大妈拉住。

苏云桐被吓了一跳，生怕何美香突暴起抡着东西去打人。

真是一天的好心情都被吵吵完了。

看到赵左林跟着一大爷和二大妈进来，苏云桐瞅着他的眼神都快哭了。

赵左林随着一大爷和二大妈劝说，也劝了两句，推了苏云桐进屋，低声道：“在屋里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