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赵左林快速扒拉完饭，对秦招娣道：“这事儿，秦姐你要是怕大师父，我可以帮您提一句。具体的，您还是得和他老人家说。食堂这一块儿，行政上找吴主任，技术上找大师父，打杂就喊我，这是规矩。”

秦招娣又看了眼苏云桐，笑着问赵左林道：“你觉得秦姐能吃灶上这碗饭不？”

赵左林收拾饭盒的手一顿，看着她道：“您要想学，面点这一块儿兴许还有希望，大师父那里，您还是悠着点。”

秦招娣也没表露出丝毫的沮丧，又瞥了苏云桐一眼，低声跟赵左林道：“这菜方子是个系列，名字叫水煮，却是川菜。我问过好几个人都说没听说过这个菜系，您帮我问问大师父，有没有这个菜系，我才好和大师父搭话。”

苏云桐听她说水煮二字，心里微顿，面色和动作却没有任何异样。嚼着枣干的时候，微微有些噎着了，自然做不出什么诧异的表情来。

看着秦招娣离开，苏云桐把枣干收了起来，看了赵左林一眼，还没问什么，赵左林就自己开口道：“秦姐只怕是想得好。大师父不收女徒弟，而且她年纪也在那里放着呢。你说让我怎么帮？”

苏云桐无所谓地回道：“大大方方，自自然然。尽力呗。”

赵左林递了水给她漱口，张嘴就道：“听了桐的话，我大受启发。高！”

苏云桐若不是怕别人尴尬，非得张口喷他一脸漱口水不可。

谁还能听不出这是埋汰人的话。

苏云桐撩了他一眼道：“我瞧着人家也不是非你不可。她家最近不是和小姑子关系挺好的。”

自打上次全院的大会之后，秦招娣的小姑子就三五不时地往院里走一趟，五回里面有一回是带东西的，瞧着两家关系是弥合了不少。

秦招娣的小姑子还是在国营宾馆上班呢，秦招娣若是在本厂探路不畅，也可以改投别处，说不定还能说到更好的手艺呢。

赵左林却不以为然道：“你说秦姐那小姑子啊？指望她，还不如指望我呢。她那小姑子是看在她婆婆那二十多块钱的份上。不过，她婆婆可真是个铁公鸡，她小姑子磨了这么久，硬是一分便宜都没让她小姑子占过。”

苏云桐想着秦招娣口中的“水煮”，心中不由得暗忖，说不定是秦招娣已经降服了她婆婆，将钱拢到了手里呢。

两人说着话，赵左林载着苏云桐回了家，把冯老太的饭菜摆好，苏云桐洗着她的毛巾和漱口搪瓷缸，赵左林去接了孩子回来。

赵左林急着去食堂大师父处，看了冯老太的煤炉，让苏云桐累了就歇着，就骑车子走了。

苏云桐看天色还早，也不想出去，就顺手把孩子们的脏衣服洗了，瞧见何美香进来，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看着好几天没见到的林电工，笑道：“小林啊，最近在忙什么呢？好几天没见到你人。”

“兄弟单位请人帮忙架电线，我就去了。回来太晚就在宿舍凑合几晚上。”林电工也不知道哪里借来一辆自行车，进了院子还在骑，回着苏云桐的话，对道：“桐姐，你不知道灯泡那玩意儿照明多带劲儿。”

苏云桐“啊”了一声道：“你做电工的，电灯泡确实煤油灯更方便吗？”

林电工叹气道：“我说咱们院也装电灯吧，一大半不同意。咱们这是后娘养的，不比筒子楼那边，用电厂里付线路的费，还给报销一部分费用。咱们这电线，费用，都得自己付。还有那怕偷电的，宁愿点煤油灯，熏瞎眼睛。”

何美香开了门，拿了侄子的衣服出来洗，听了林电工的话，插嘴道：“要我说还是装电灯泡方便。你看中院已经装了大灯，还是全院平摊到水费里呢，咱们也没用过啊。何不装了电灯？”

苏云桐听到了权当没听到，林电工也是不接茬，停车开门，一气呵成地进了屋子。

何美香瞪着林电工的背影，负气地跟苏云桐抱怨道：“桐姐，你看他，怎么那样子？一点男人的风度都没有。”

苏云桐当下给她表演了一个，一点女人风度也没有，听了冯老太喊她，擦了擦手上的水，应了一声，往冯老太屋里去了。

林电工却是没忍住，隔着窗户哼了一声道：“怎的，你要写我的材料，说我一点男人的风度都没有？你去，你尽管去。三大爷怕了你，我可不怕你。亏我之前还看在桐姐的面子上和你搭话，没想到你是那样的人。”

何美香张嘴反驳道：“我是什么样子的人？你听了别人说那么一两句我的坏话，你就妄下结论，你又是什么样的人？不是耳根子软没主见，是什么样的人？”

苏云桐上了一天班，听了小杨一天的聒噪，这会儿耳朵十分想清静一会儿，就抱着不好好吃饭的老三出来，看着何美香道：“嘴巴长在别人耳朵上，挺美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