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风（下）

凤凰山离青城一中其实也就十几公里，出了城，就是公路。

也许是考虑到她第一次坐摩托车，他骑得很慢，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路灯撒下金黄的灯光，捣乱的风灌进他的衬衣，撑起一个鼓鼓的包，随后又弹奏起愉悦的呼呼声。

路上车辆很少，出了城，路边偶有几座民居，民居之后是一块接一块的绿油油的稻田，青蛙呱呱呱的声音此起彼伏，为这条宁静的公路增添了几分喧闹，稻田往后是连绵不断的高高低低的山，青城是有名的山城，此刻黑漆漆的山峰已经进入了梦乡，也不知道摩托车的轰鸣声会不会把它们吵醒。

房子越来越少，路两旁的树越来越多。

“班长，好玩吗？”

他的声音被风带到耳边。

“好玩。”

她真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就这么一直开下去，就这么在他身边，似乎也没什么坏处。

“越来越黑了，怕吗？”

他忽然压低了声线，声音出奇的温柔。

怕吗？后悔吗？就这么贸然跟着他这么一个坏学生出行，不怕他对她做什么坏事吗？

“怕我就不是你班长了。”

沈暮烟其实很怕黑，晚上总要开着一盏小夜灯才能入睡。尤其在那些梦到他的夜晚，醒来更是一阵后怕。

但现在她一点都不怕，他就在她身边，他的体温，他的味道她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哈哈哈，马上就要进弯道了，抓紧我啊。”

说完就进入了第一个弯道，虽然骑得慢，但她的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前倾，最终贴上他宽厚的后背，这是第二次贴着他的背，离得近，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沉木香萦绕在鼻间，让她没忍住深吸了两口气。

那天背着她准备去医院的路上，他满脑子都是担忧，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感受别的东西，可现下，他却在她贴上来的一瞬间肌肉紧绷，就连呼吸也快了起来，她软软的身体正贴在自己的后背，他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她的呼吸，她身上散发出的花香莫名的好闻。

两人就这样煎熬了十多分钟，终于抵达凤凰山附近的水库。

“呼，好热。”

许青山停稳了车，沈暮烟跳下车便用手扇风，试图缓解身体的燥热。

“是好热。”

许青山站在她身旁，吹着山间凉爽的风，说着违心附和的话。

吹了几分钟冷风，两人终于平静下来。

从这里看去，青城市一览无余，那里万家灯火，更像是黑夜里的群星，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好美啊。你看。”

沈暮烟指着远处的风景说。

“是很美。”

许青山看着眼前的人附和。

“你经常来这里？”

沈暮烟问。

“来过几次，这里平时会有很多玩摩托车的人聚集。”

“飙车？你也飙过？”

七年前，沈暮烟也在别人口中听过许青山会来这里飙车，但从未证实过。

“咳，就偶尔玩玩，压压弯。”

面对她的疑问，他莫名答的有些心虚。

“刺激吗？”

没想到她却一脸好奇的追问。

他愣了一秒，回到：

“还行吧。”

他不敢告诉她，只有在飙车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真实的，只有在加速超越，感觉车快飞出去的时候他才真正感受到别的情绪，比如——恐惧，也只有恐惧才会让他害怕失去。

他含糊其辞，她也不再追问。

“有机会我也想试试。”

她说的像尝试美食一样自然，他却被吓了一跳。

太不正常了！这样的她好像换了个人。自从被他的篮球砸到以后，她频频打破他的认知，除了她对他的态度截然不同，还有她的一系列举动，都和以前的她大相径庭，现在的她，更是和他一起单独出行，还想尝试飙车，这一点都不像她，至少不像两天前的她。

还是说，以前的他对她了解太浅薄了？

“班长？你最近怎么，怎么这么”

他犹犹豫豫还是没问出口。

她却接过他的话头，说：

“怎么这么怪？”

“额，也不是，就是你最近的行为和以前太不一样了，以前的你”

怕她生气，他还是住了口。

“以前的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乖乖女？好学生？”

她转过身看着他。

“嗯。”

他看着逼近的她，不敢不回答。

“那现在的我呢？离经叛道？变成坏学生了？”

她又问。

“也不是，你还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只是你的性格好像突然之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