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尸案(9)
钱齐姜落在膝盖的手纂成了拳头,片刻间,又展开。他的头深深埋在胸前,不给任何人看清他神色的机会。
“钱齐姜,你想见一见你夫人吗?”
“生死有命,不见也罢。”
这是钱齐姜今日说的唯一一句话,此后,不论慈音和李柏生再说些什么,他都不再言语。就连慈音告诉他阿玲其实没有被钱齐闽打死,而是在水库里淹死的时候,他仍旧像个雕像一般,毫无生机。
断断续续开闸泄洪了一个多月,又在几个水性极佳的捕快极力搜寻下,从水库中找到了四具白骨。
“三名女性,一名男性。”仵作将白骨拼凑在一起,无奈道,“男性尸骨还有些皮肉的留存,初步推断比阿玲的死亡时间早一个月左右。可能是钱二的儿子,可是没有办法判断。”
有了这四具尸体,李柏生再一次升堂,亲自审问钱齐姜两兄弟。这一次,他还叫来了钱齐姜的夫人,以及那位至今护着小儿子的钱家老母亲。
“娘,娘你要救我,救闽儿啊娘。”
“闽儿,我的好儿子,你是冤枉的,娘知道你是冤枉的。”
钱齐闽被带到审堂,眼睛刚瞟到母亲就扑了过去,两个捕快都没有拦住他,而钱家母亲更是拄着拐杖蹒跚着奔向小儿子的方向,心疼的抚摸他的头,口中说着柔软的话。可当她的视线落在大儿子身上时,却凶狠的又捶又骂。
“都是你这个畜生,你连弟弟都保护不好!我养你有什么用!你个狗东西,你怎么和我保证的?你又做到了什么!”
在钱老太咒骂长子的时候,她的大儿媳红着眼眶站在一旁,咬着嘴唇,死死的瞪着钱齐姜兄弟二人,一言未发。
李柏生不理解,作为一个寻常人家的母亲,她可以对子女有所偏爱,可她对钱齐姜两兄弟的态度也差别太大了。就算钱齐姜不能生养,但总归是她的儿子。难道她对小儿子的宠爱,已经偏疼到可以用大儿子的命去成全吗?
“钱夫人,你先坐下。”
李柏生拍了一下惊堂木,钱老太吓了一跳,她的嘴嘟囔着不知道在说什么,可当她犀利的视线与慈音对视时,连忙闭上了嘴。
“钱齐姜,你认认,这都是你杀死的弟媳吗?”
“看不出来,应该是吧。”
钱齐姜瞥了一眼母亲,当视线落在妻子那微微隆起的肚子时,他的喉结动了一下。
“这具男性尸体,你如何解释?”
话虽然是对着钱齐姜说的,李柏生的视线却从头至尾都在钱老太和钱齐闽之间徘徊。
“我不知道,可能是某次酒后杀的吧。”
“钱齐姜,村东的钱二儿子失踪了,你知道吗?”
李柏生示意喜子展开钱二儿子的画像给他看,钱齐姜很认真的看了一眼后,又瞥了一眼弟弟,见他低着头、缩着肩膀,深深的吸了口气,原本犹豫的脸上溢出了一丝笑容。
“是我杀的。”
“你为什么杀他?”
“因为不顺眼。”
“难道不是因为他伙同阿玲偷走你们家的钱私奔吗?”李柏生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你弟弟可是说阿玲的失踪是因为与钱二家儿子私奔了,怎么?他们俩不是私奔的吗?若不是,你弟弟钱齐闽无故大闹钱二家,当众气死钱二可就要问罪了!”
“齐姜!你快说实话!”
钱老太一听小儿子要问罪,整个人都慌了,不顾捕快的阻拦,拐杖一下又一下的打在钱齐姜的身上。
“钱夫人!这里是朝廷的公堂,由不得你开私刑!”
李柏生冷冰冰的声音响彻公堂,众人感受到了来自王者的威严,就连坐在他身边的慈音都吓了一跳。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李柏生身为皇子的不怒自威。原来他真的不是没有脾气,只是不对自己发脾气而已。
“钱齐姜,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没有。人都是我杀的。”
“钱齐闽你呢?”
“我……我真的是冤枉的!”钱齐闽连着磕了两个头,哭嚎道,“小人深爱我每一个妻子,尤其是阿玲,可是……可是……哥,你真是畜生啊!你害我含冤入狱!你害苦了我啊!亏我还把你当亲哥哥看!你不配我钱家如此掏心掏肺的待你!”
“等一下,钱齐闽,你此话何意?”慈音听到这里,连忙起身问道,“钱齐姜不是你姜家的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