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这番抢白叫谢怀清愣了片刻。
“我并未这样想。”
他叹一口气,扫视一圈也没找到个帕子,只能又扯了些包扎的细布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莫要哭了。”
他担心的是伤口进了泪水,怕是难好,而宁枝枝看着那细布,神情微妙。
她还以为,谢怀清这般细致的人会随手带着手帕什么的呢……
话本里的才子佳人,总是拿手帕传情。
看来是她想多了。
宁枝枝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接了细布,仔仔细细把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
这擦拭也讲究手法,她早上辛辛苦苦扮得这样美,可不能叫这细布擦花了。
放下细布,又是一个梨花带雨的娇俏姑娘。
“表哥当真不厌恶我?”
厌恶她,和不想被碰触,显然是两件事,可宁枝枝偏偏要混在一处,等着谢怀清的回答。
谢怀清怎会同她计较,只摇了摇头。
“并不厌恶。”
那就是喜欢了。
宁枝枝美滋滋地在心里帮他把话补全了,忽然觉得自己的目标也不是很难达成。
她再次可怜巴巴地把手抬了起来。
“既是如此,还请怀清哥哥为我换药。”
谢怀清一瞧就知道她手上的药是新换的,他沉吟片刻,还是伸出了手。
“我帮你松一些。”
旁人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他早些时候还不信,如今见了这表妹,倒是彻底相信了这话。
宁枝枝也知道现在不能得寸进尺,谢华清也已经做了很大让步,于是乖巧地没再说什么。
谢怀清捻了捻指尖,随后搭在了宁枝枝的手心。
宁枝枝手心一颤。
缠绕容易解开难,孙先生并未在外留下哪一头痕迹,拆开的时候就要细细摸索。
谢怀清倒是守礼,并没有多用力,而是用指尖,绕着细布的边缘,一寸一寸找着缺口。
他是尽可能不触碰到宁枝枝,但哪里能躲得过。
谢怀清的指尖不可避免触碰到她的手心,一会儿绕在细布之上,一会儿又越过细布,直接沾在她的手心。
每每都是一触即离,可手心的伤口好似忽然开始愈合,密密麻麻的痒意从细布下面透了出来,肆意生长。
那伤口好像长在了她身上每个角落。
宁枝枝没忍住,收拢了手心。
谢怀清却在此时找到了细布手尾,轻轻一拉,细布便散开了,宁枝枝只来得及抓了细布一角。
谢怀清的指尖匆匆而过,见了宁枝枝动作,他带着疑惑歪头,细碎的光洒在他睫毛上,衬得他的双瞳一时成了金色。
“弄痛你了?”
宁枝枝抿了抿唇,想像往常一样做出个笑容来,却是没能成功,只能闷闷地低着头否认。
“没有,多谢表兄。”
她头把头埋得很低,自然就没看到谢怀清眼中一闪而过的深意。
方才还一口一个‘怀清哥哥’,慌乱之下,就是‘表兄’了。
看到她通红的耳垂,谢怀清眸中的细碎转瞬即逝,又成了那个贴心的风雅表兄。
宁枝枝任由他在自己手上打了个漂亮的结,埋着头骂自己没出息。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碰到了掌心而已,方才她碰到谢怀清手心的时候,也没见他反应这么大呀……
太没出息了!
可是,可是。
宁枝枝抿了抿唇,看向自己被包好的手掌。
或许不是她没出息,是谢怀清皮糙肉厚的,她那么轻那么轻地在他手心划过去,他感觉不到才对。
她无视谢怀清那白痩干净的指尖,自发地在心中为自己找了借口。
这样胡思乱想一通倒是冷静了不少,再看他为自己打的结就有些好奇。
“怀清哥哥打得结好看,那孙大夫只会系得紧紧的。”
谢怀清神情自然,示意她将另一只手伸出来。
“学医者,是要用那种打法的。”
见宁枝枝还在盯着,他顿了一下,眼中带着笑意,端方守礼。
“不过那般难免过多接触,你我毕竟男女有别。”
这回轮到宁枝枝愣住了。
原来是这样啊。
她还以为谢怀清是觉得,那结好看,和她很配呢。
宁枝枝又想到了好主意。
旁人都说,肌肤相亲最能拉进彼此关系,她想,她应该一鼓作气,说其实这个结有些影响行动,不若改成方才那般。
可一想到伤口溢出的压都压不下去的痒意,这话在她嗓子眼里转了转,又‘咕咚’一声,回了肚子。
打个结也挺好看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