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外有别
和莲姑,他压了压怒气,叫住梁羡玉道:“梁家大姐,叫你看笑话了,乡里村人就这样!你出来一下,我有几句话问你。”
短短几句话,倒是将内外分了个清楚。
梁羡玉听得眉尖一紧,又松开了来,转过身叮嘱李阿娘好好休息,跟在里正身后,提裙出去。
宽如大伞的榆树阴底下,里正扯出笑道:“去见了孙虞侯,打探出什么没有?”
顶着他热切目光,梁羡玉不大习惯,不由低下头,望着足尖想了想,该如何才能将孙吉的话好好说给他听,叫乡里人不至于太着急,要是一急闹出了什么事,直接冲出去告官家,叫太尉府再捉去了把柄,那后果不堪设想……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里正咬咬牙,看左右无人,悄声道:“你放心,要什么的话,我会让大家勒紧裤腰带,各处省几抿子,不会少虞侯大人,更不会少了你的!”
梁羡玉难以置信抬起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见到里正一脸理解的讨好笑意,她忽然噤了声,抿着嘴僵了一会儿,淡淡道:“孙虞侯要什么我不知道,我嘛,倒确有一件事要您答应。”
吊着胆的里正松了口气,忙点头道:“你说!”
梁羡玉看了眼麻纸糊住的窗户,道:“李阿娘,她若愿跟了我走,你和乡里别拦着。若不愿,还是要和你们一起回去,之后将她每月详情写了字寄给我看。”
“好!使得!”里正没细听她究竟提了什么要求,只管一口气应了下来。
梁羡玉足尖碾了碾地,慢慢道:“那您听好了,孙虞侯和我说王县令确是太尉之子,也是官家的舅子。太尉府势大,唯有名声是他们的要害,如今谁都不知他们要做什么。不过呢,这事总归他们不对,大概也不想闹大了去,再等一等,就能知晓他们要使何手段了。”
“等?他只说了要我们等?没说别的?是不是你没带东西去……”里正惊魂未定,听她说到太尉府心跳就没下来过,怀疑这是缓兵之计,再说了,这梁羡玉指不定就是收受了财物替人安抚他们……
梁羡玉眼底微冷道:“您不用猜是不是给的不够多,都在东京里头当差了,不差这三瓜两枣,也用不着疑我,我真想要什么,到这时候了,也没必要遮着掩着。”
说完,梁羡玉就走开了。
第二日果然仍旧没什么动静,只下午时分,厢典兀得指挥了几个青衣短打的汉子挑来七八担朱漆描金的大食盒,稳稳落在庭院当中,梁羡玉还没从窗口那里看到时,鼻腔里先嗅到了那股甜腻腻的香味。
她靠在窗下,睁大了眼儿,看见依着房檐底下的阴凉,僧人们肩扛大条案,一气儿将那近十只条案摆成长龙,在头这边都看不到尾。
青衣汉子们则次第揭开了顶上的食盒盖子,手脚麻利地拿出各色从食碟子摆在案上,粗打眼看过去,有包儿、夹子、元子、豆团、油炸千层儿等,甜香就是从这里来的。
梁羡玉喜欢吃些甜的,深吸了口气,还没闻尽兴,只见汉子们又打开了另一批食盒,取出梅红匣儿盛贮的金丝党梅、香枨元等带酸的果子。
食盒开完了,又从外扭进来数个腰系青花布手巾的妇人,人人背上挑了根扁担,左右悬了物事。分了两类,一类是左炉右盒,一类是两边皆是大圆桶,前类妇人到了条案前头站定,后类在条案最末站定。
眼见一切都停当了,厢典满意捋了捋须,神气地站在庭院中间,向着东西两侧的窗子高声道:“雍王和宗参知家三娘子的喜膳点心送到啦,快出来尝尝,沾沾喜气,但也别挤,东西多着呢,人人有份!”
梁羡玉好些日子没吃过甜食蜜饯了,拼着脚伤也跟了出去,先到了左炉右盒的妇人那里领了杯茶喝,暖茶一下子温到心口,连在生的闷气都消散了不少。
钻到前头条案去的二姐折回来,拈了块豆团举给她,“大姐,这闻着就香,指定很甜,你尝尝!”
梁羡玉咬了口,糯米包住了赤豆,最外层的黄豆粉甜得生津,她忍不住三两口咽了下去。
周围人也都吃了,纷纷道:“细米做的糕,寻常时候哪里吃得到?多亏了这雍王娶妻,才叫咱们吃上一口好的!”
“错了!你怎么吃别人的,还把人家的消息传错了?雍王是纳侧,不是娶妻哩!”
“又有什么分别?反正管咱们这一口就够了!哎!别抢我的!案上不是还有吗?”
梁羡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和二姐携手从案头一直吃到案尾,把又香又甜的从食尝了个遍,还拿了几颗党梅吃了,到了案尾,都掩口打了个嗝儿。
梁羡玉一直以长姐自居,时常端正了身板教养二姐,这番只觉有些出丑,便对了二姐笑,笑里还有警告——她最好马上忘了这事,当没看见。
“大姐,你一笑,可比板着脸好看多了,整天像个小老太婆一样。”二姐哼哼了一句别的。
梁羡玉作势要打她,被她笑着抱了个满怀,二姐一边道“我错了我错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