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

院子，由两栋二层小楼和两间平房组成。外观应该是翻新过，刷了地中海风格的蓝白色油漆，但在海风的侵蚀下已经初见斑驳。院子里的两栋小楼，一栋办公，另一栋是员工宿舍，绿化乡政府有几个是本地居民，例如洪强那样的，他们住在自己家。像陈书记是外来的，平日里住在宿舍。

按照洪强的说法，她和书记是一个待遇的，原本如果来的人多，书记都需要临时搬到楼下跟其他人挤一挤，这会儿她一个人倒是方便了。只是方才洪强帮她开门的时候，一把钥匙在锁眼里反复地转了好几次，最后往上提了一下才把门打开。那门更别提了，感觉温归稍微大点声说话都能把它震得散架。

“洪主任，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参观？”温归着急回去，巴不得给绿华的考察进度买个vip的快进条。

洪强却不着急：“不急不急，我们绿华小，下午半天参观足够了，明天我还安排了特别的项目，到时候带您去体验一下。”

温归看着他不紧不慢的样子，心里急切：“什么项目，要是没什么特别的就不用那么麻烦安排了。”

“不麻烦，不麻烦，您先休息，中午吃饭了我再来叫您。今天中午有我们这儿的特色海鲜。”洪强说完，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转身离开。

温归站在走廊下，心中郁结，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点燃。烟草在火苗中发出“丝丝”的声响，她吸了一口，吐出一串烟圈，低头看到一只粉色的水母从大门走进来。

又是他。

从楼上看下去，路清野带着那顶帽子，行动起来太像一只粉色的水母了。温归只在水族馆里见过水母，可在见到路清野的一刹那，她脑子里就有了那么个声音说了这么一句。

他拎着个蓝色塑料桶，握着桶的那只手在粉色的映衬下黝黑，进门的时候站定了一下。

“小路来了。”从东边平房里走出来一个带着围裙的中年妇女，刚才应该是在做饭，她边走边在围裙上擦手，“货带来了。”

两人说得绿华方言，跟江城话有些相似，温归勉强能听懂些。

路清野把手里的塑料桶往地上一放：“早上刚上的。”

蒋婶蹲下来，伸手从桶里捞出一尾鱼，拎出来看了看：“行，你的货我是信的，这我都要了，多少钱。”

“一张吧。”路清野要价的时候很干脆。

温归又抽了一口烟。原来是来卖海鲜的，他不是基地的老师吗？老师不赚钱吗？还可以兼职卖海鲜吗？

蒋婶听了这价格明显撇撇嘴：“现在的海货都不肥，就是我家那口子不在家，不然也用不上你来送货的，五十吧，差不多了。”

温归看不见路清野的表情，只听他冷声说了句：“不卖了。”

蒋婶见他这样，急忙拉住他的胳膊：“这孩子，真是倔，要了要了。我不买，你卖给谁去。”

他憋了半天说了一句：“拿回去自己吃。”

温归听了这话，“噗嗤”笑了一声。

她一笑，楼下两个人齐刷刷地抬头朝她看过来。温归手指尖夹着烟，烟灰在空中飘飘扬扬，她直勾勾的与路清野对视，分毫没有被人发现偷听的窘迫。

她泰然自若地说：“你在那里等我下。”

温归掐了烟，转身回房间，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百元现金。她出门为了以防万一，都会带点备用金防身。

她下了楼，小路和蒋婶仍然站在原地。走近看路清野更黑了，但是他的黑一看就是那种在阳光下晒出来的。黝黑的皮肤让他的唇色比旁人都暗几分，却又加重了五官的立体感，线条凌厉，一双眼睛目光炯炯，是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

她伸出握着钱的手，递到路清野面前：“我爱吃海鲜，明天和后天都送些过来。这钱够不够？”

路清野看看钱，又看看她，伸出手捏住纸币的另一端，抽到手里：“够的。”

“带刺的鱼太麻烦了，搞点方便的。”温归又补充了一句。

路清野依旧闷闷地应声：“好。”

这人是不会说超过两字的话吗？刚才在车上话说得倒是挺顺溜的。

温归想着上下打量他，基地老师又是个卖鱼的，果然是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