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带轻虹
儿与陛下和本宫一起用些。”
明帝微微吃惊地看着安澜,她没明白安澜是何意思,不过被安澜这么一拦截话头,她方才那旺盛的怒气就自行消散了好些,又想起半夜里对江澄所说的日后要好好待他再不让他伤心的话,心里头就有些后悔,暗暗责备自己怎得一遇到澄之的事就控制不住脾气,她看了看江澄,放缓了声音道:“朕等澄之一起用夜宵。”
江澄听了,向她躬身施礼,而后小步往后退,退到殿门口,方才转身离开。
安澜待江澄迈步走出去,便开口询问明帝道:“陛下太过于担心贵君和嘉君,所以把气撒在澄之身上吗?”
明帝摇头:“朕有那么渣吗?”
她是挺担心悦儿和云儿,也因为担心有些情绪失控,可是她罚澄之,唔,不是澄之,是她的粲儿,她罚粲儿去抄宫规,绝对不是因为要排遣心中的忧虑。
安澜继续排除心中的疑问:“那陛下是担心澄之弄权才对他如此苛刻的吗?”
澜儿的意思是认为自己方才的做法有怀疑澄之弄权的嫌疑吗?她还没来得及摇头,便听安澜语重心长地道:“陛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陛下若是不够信任他,不妨撤了他的左相,让他做些无关紧要的事,或者干脆在宫里安静养老。”
养老?明帝被这两个字戳了一下,惊讶地问道:“澄之已经需要养老了吗?”内心还是十几岁的少年的粲儿,已经到了需要养老的年龄了吗?
安澜瞧着她丝毫没有作假的惊讶表情,索性把话说得更透一些:“他已经三十一岁了,这个年龄,在不少富贵人家都被退做房老了,他可不是该养老了?”
明帝皱眉,她自然知道房老是什么,可是,她想了想,问安澜道:“宫里有这方面的规矩吗?”
安澜轻轻叹气:“也有的,不过都是暗例,没有明旨。后宫男子满了三十岁,若是连续三个月不得承恩,此后尚寝局便不会再将其承恩牌放入。每回承恩,都需天子特旨。可是陛下知道,牌子都看不到了,自然就想不起来有这么个人了,天子的特旨,又能有几回呢?这种暗例就是尚寝局替天子做恶人,用不惹人注目的法子把人打入冷巷,好让天子另接年轻的男儿入宫。”
明帝眉头大皱,心里头把前前后后的几件事一联系,不敢相信地道:“泉儿那么刻苦地练琵琶取悦朕,也是为了这个了?”
安澜不想提冷清泉,但是实事求是地说,他知道这个暗例还是今个儿和冷清泉、顾琼两个在给后宫添置家具一事上起了冲突,冷清泉示弱地时候讲出来的。
冷淑君哽咽着对他言道:“皇后殿下不受这个暗例限制,也没人敢在皇后跟前用暗例,可是其他人哪有那么幸运呢?臣侍总不能每回都弹琵琶,陛下总有厌倦的时候、疏忽的时候,一不小心过了三个月之期被停了牌子,臣侍再不找点事做,日子怎么过呢?”
他听了,心中一软,就全按照冷清泉的方案来了,顾琼看他如此,自然也没有再反对。
明帝心头难过得要死,暗道自己怎么这么糊涂,宫里面这么几个人,这么点子事,都弄不清楚吗?那偌大的国土偌大的朝廷,她又怎么能清楚每天都发生了什么呢?
她正自责,便听殿外传来负责御膳的宫侍的声音:“陛下,皇后,宵夜到了。”
宫侍们把宵夜摆满了桌子的时候,江澄也到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江澄就换了身衣裳,把方才那身紫袍一品官服给除去了,可也没有穿宫装宫袍,而是着了身她没怎么见过的黛黑色的男子便装。便装质地精良,但没什么绣花装饰,腰上束了条连一缕花纹都没有的同色缎带,头上插了支光洁到浑然天成的墨玉簪子,瞧着甚是朴素不说,中衣的交领还起得十分得高,把修长的脖颈捂了个严实。江澄进来之后,也没再说话,只垂首侍立在桌案一侧。
明帝蹙了蹙眉,开口命令道:“澄之坐,此处又没有外人。”
江澄似是不想抗旨,闻言就听话地坐了下来。只是坐下之后也没闲着,半探着身子,给她和安澜不断地布点心,剥果子。他手脚不算利索,但是专心致志地做事,倒也做得妥帖。
一刻钟过后,明帝已经吃了个半饱,看江澄仍旧在忙碌,终于忍无可忍地对安澜道:“澜儿,你若是用好了,就去内殿先歇会儿,朕跟澄之说句话。”
安澜一笑,他看明帝方才的情形,已经猜到明帝必是要安抚一下江澄的,只是他也有事要江澄去办,做个顺水人情是最好不过,当下轻轻一笑起身,边往内殿走边道:“臣侍先去洗漱了,澄之累了一天了,陛下少聊一会儿就放澄之回去吧。”
明帝甚是感激地看了安澜一眼,心中也有些愧疚,她本不想当着安澜的面谈论其他男儿,哪想到她根本处理不了,最后竟是要安澜给她指点迷津,不过,这在姚天也是很常见的事,谁让安澜是她的正宫呢?
眼瞧着安澜的身影隐入了内殿,明帝就起身走到了江澄的座位前,把他的头扳到自己的怀中,在他耳边轻声道:“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