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风波
倩儿听了,立刻就做出了个恭听教训的姿态来,响亮地答了声:“圣上教导的是,奴才记住啦。奴才以后一定向皇后主子学,做一个贤惠恭顺的好男儿。”
明帝见这倩儿能够知错就改,也就没再扯住这件事不放,只问他康儿的情况:“那个小孩子叫什么,康儿是吧?他烫伤好些了没有?你昨个儿去给他敷药了么?”
倩儿细细地答了,明帝便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同一个侍儿,她也没什么可聊的。倩儿倒是很想再继续说点什么,但他怕说得太多了,反倒引起明帝的警惕,便只简单向明帝奏报两件事:“康儿身上有伤,暂时不能给圣上端热水了,奴才想着皇仪宫这边缺人手,就找怡卿主子把他殿里极为得力的鹇儿调过来了,也跟内侍省那边说了,让她们再给怡卿主子补一个侍儿。”
“圣上的早膳,以往都是从御膳房直接拿过来的,奴才想着天气已是极冷了,就算把早膳装在盒子里,这一路走过来,膳食多少有些凉了,奴才昨个儿跟内侍省的人说,让她们送个炉子温锅过来,膳食拿来了,先在温锅上温一温。”
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大事,也都在皇仪宫副主管的职权范围之内,明帝没有在意,道了一声:“甚好。”
倩儿见明帝不反对,暗暗欢喜,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兆儿弄进来,可是已经把鹇儿要过来了,再调这兆儿过来做事得有个名目,这给圣上烧炉子就是个不容易引人怀疑的名目。因为这烧炉子不是什么好差事,很容易弄得满头满脸都是炭灰不说,不会烧的人还有可能呛着,原本在紫宸殿伺候的侍儿多半不会来抢这个差事。
到得紫宸殿,林从已经在殿前平地上候着了,明帝瞧着在寒风中着了一身轻盈冬装俏然站立的青年男子,心中甚是怜爱,手一挥把玉辇停了下来。她自玉辇中迈步出来,拉着林从的手问道:“从儿今个儿怎得来的这般早?”
她昨个儿在安澜殿里洗沐之前,打发安澜身边的小侍儿梦儿去熙和殿门口哨探了一下,梦儿回来说薛赵林三位主子都在熙和殿里玩木牌,她心里便以为林从今个儿又来得早不了了,岂料林从一早就穿得整整齐齐地过来了。如此恭谨,甚合她的心意。
林从看了一眼站在玉辇旁边的倩儿,“臣侍怕来得晚了,又有人要抢臣侍的差事了。”他说着话狠狠地瞪了倩儿一眼。昨个儿赵玉泽和薛恺悦听完他讲倩儿对他阴阳怪气的事,两个一致跟他讲,要他防着点这个倩儿。
薛恺悦道:“他眼下已是皇仪宫的副主管了,虽不是什么高官要职,可是天天能够见到陛下,若是他今个儿说你一句坏话,明个儿说你一句坏话,那陛下便是不生你的气,疼爱你的心也必然有所减淡了。咱们倒是不能够完全小觑了他。”
赵玉泽还要求他尽量起早一些:“你既接了早上服侍陛下梳洗的差事,还是要把它当回事,陛下虽是个好脾气的,可若是你太怠惰,陛下也不会高兴的。”
原本林从还想着明帝夜里宿在安澜殿里,他今个儿不用早起了,可是赵玉泽却跟他讲:“陛下只要不派人给你传话,说让你无需过去,你就得过去伺候。便是陛下果然在皇后殿里梳洗了,你扑了空,下回抱怨陛下两句也就是了。可若是陛下没在皇后殿里梳洗,你又没去,那可就贻人口实了,不说你骄矜,也得说你懒惰。”
林从记着他二人的话,就叮嘱了旌儿今个儿无论如何要把他早早地叫起来。可怜旌儿知道上次喊主子喊得迟了,夜里一夜没敢合眼,差一刻不到卯时就把他喊起来了,他迅速地洗了脸换了衣裳就一路小跑到这皇仪宫里来候着。天子不在寝殿,以诺儿为首的侍儿们也不敢贸然给他开殿门,只招呼他往偏殿中去避风,他在偏殿里坐了一刻钟,看看时辰到了卯时二刻了,便不肯再坐着了,站在台阶下的平地上,又等了一刻钟,明帝方才过来。
倩儿听得林从影射他了,在明帝跟前,他不敢表现出愤怒来,他眨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向明帝的方向,低声下气地道:“果君主子这话,奴才听不大懂,奴才只想服侍好圣上,没想过抢不抢差事的事,果君主子应该是误会奴才了吧?”
嘿,这人居然自己往枪尖上撞吗?他都没有挑明是他,他非要自己挑明,这是什么意思?林从有些忍不住,压着声量喝了一声:“本宫说你了吗?你接什么话?”
倩儿听他这么一喝,立刻瑟缩了一下,双手握成拳头举上肩膀,整个人都往后退了一步,仿佛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仓鼠,怯怯地道:“果君主子莫生气,奴才再也不乱接话了。”
自己有这么凶神恶煞吗?这人装成这么楚楚可怜的模样给谁看呢?林从心里头大为郁闷,刚要再开口,便听得明帝道:“从儿,同朕进去了。”
明帝说完便携了他的手直接往台阶上走,走到殿门口的时候,方才用很不经意的语气对倩儿道:“让你果君主子服侍朕,你且下去休息吧。”
她连头也没回,并不是看着倩儿说的,但倩儿却心领神会,知道天子这话是对自己讲的。他喜滋滋地往偏殿来,吩咐手底下的小侍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