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荡荡
在他衣领处露出来的蜜色脖颈上吸了一口,柔柔腻腻地道:“朕今夜哪也不去,朕只陪着悦儿,明个儿也是,明个儿休沐,朕要陪悦儿一整天,等悦儿彻底消了气,朕才回紫宸殿去。”
薛恺悦听了,就想起来奕辰的事,连脖颈上温热的呼吸都没心思理会了,脸颊无意识地蹭着明帝的秀发道:“臣侍又没生陛下的气,陛下用不着这么赔小心。”
悦儿这声音听起来有点苦涩啊,明帝心头一紧,连忙看向人道:“辰儿的事朕知道了,她是个小孩子,还不大懂什么叫宽严有度,朕让澜儿慢慢教导她,等她再大个一两岁,她就明白了。悦儿莫与她计较。”
距奕辰来看他父女吵架已经过去四五天了,又经过傍晚肚子疼痛的事,薛恺悦对奕辰没那么恼怒了,听明帝这么说,觉得明帝并没有不分青红皂白袒护奕辰的意思,心里头的气越发地小了,只是,他仍旧认为奕辰还是需要好好教导一下,因而他毫不护短地对着明帝讲奕辰的错处:“她到臣侍殿里来,不由分说就打人也就罢了,打完了人还不许人上药,臣侍说了她两句,她就说什么卑贱男儿,凭什么打不得?”
过去了好几天,他已经不记得当初奕辰具体是怎么说的,可是“卑贱男儿”四个字,却如同烙铁般烙在他心里,他此时提起,尚且忍不住气愤,“男儿家怎么就是卑贱之人了?是臣侍卑贱呢,还是皇后卑贱呢?还是澄之卑贱呢?还是玉玉、小云他们几个卑贱呢?臣侍一想到她小小年纪就这么说,恨不得不认她这个女儿。”
明帝微有些意外,她之前只从奕辰的口中知道奕辰在碧宇殿发火薛恺悦怒斥奕辰长大了会成为高敞的事,但是奕辰并没有跟她讲自己先说了卑贱男儿的话,此刻她把奕辰所说的和薛恺悦所说的串联起来这么一想,就明白事情的过程了。
明白之后,她好笑地拍拍薛恺悦的肩膀道:“你和辰儿还真是亲父女,都只说对方怎么说,不说自己怎么说。”
薛恺悦一时忘了他说奕辰长大了会变成高敞的话,不满地瞪了明帝一眼,质问道:“臣侍把该说的都说了,哪里隐瞒陛下了?”他一向有什么说什么,整个凰朝,像他这么耿直的男儿都不多。
明帝眨眨眼睛,好意地提醒自家贵君:“你说辰儿暴戾得跟高敞没两样,你忘啦?”
薛恺悦一呆,他是个是非分明的人,既是自己忘了,也就坦然承认:“臣侍确实说过这话,可臣侍并没有说错。她这么小脾气就这么坏,还从心里看不起男儿,长大了,可不要像高敞一样了?”
明帝暗暗感叹,她家悦儿真的是一点都不护短。一般来说,女儿家长得略大一些,总会有些这般那般的毛病,越是家世显赫金尊玉贵,毛病可能就越多。她们的生父养父,出于对女儿前程的维护,通常都会选择把这些毛病隐藏起来,不让外人知道,这是对女儿的疼爱,也是男子的小心机。
可是她家悦儿却选择把这些话毫不隐晦地讲出来,根本就不考虑她知道了奕辰这般顽劣,会不会动摇让奕辰做太女的决心,这样坦荡真实的男儿,当真是不多见呢。
薛恺悦把自己的愤怒发完了,就看着明帝的眼睛请求道:“陛下,辰儿这样子下去是不行的,你以后真得好好管管她。”
要管教女儿终究要母亲出手的,别说奕辰现在没养在他膝下,就算是奕辰天天在他这里,或者他是安澜那样的正宫身份,对于将来有可能继承大统的女儿,都不太具有教导权,这个权力只有他家妻主明帝陛下有。好在,以他跟了明帝整整八年的经验来看,他知道他陛下虽然平日里溺爱孩子,但在大是大非问题上绝对是头脑清醒的。
果然明帝点点头,很是郑重地道:“悦儿放心,这事朕会管的。朕前两天就是忙,顾不上,不然朕早训她了。”
她是真打算好好管教一下大女儿的,且不说她对奕辰寄予厚望,即便奕辰只是个普通的公主,她也不能容忍皇室再出一个像萧采月那样混账的女儿。
薛恺悦看明帝的表情正经而严肃,心里就踏实了许多,他伸出手来握住明帝的手,刚要说两句感慨的话,院子里便有侍儿恭敬请安的声音:“皇后主子万福,大公主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