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其名
四月初五,天气很有些热,董云飞斜躺在熙和殿外间描金人物画屏前面的老红木凉榻上,优哉游哉地吃水果。他头枕着弧度漂亮的花梨木红漆背靠,左腿翘在右腿上,右腿又搭在凉榻的扶手上,整个人的姿势那是再找不到第二人的悠闲。他上身只穿了件绣着祥云纹的白罗中衣,下面配同款白罗软裤,脚上什么都没穿,就那么光光地叉开五个脚趾头,还时不时地弯曲一下脚趾,像个顽皮小儿一般。他头发也是披散下来的,只在头顶绾了一个小小的发髻,余下的头发全都散在背靠上,像墨色的瀑布。在这老红木凉榻一侧,在他能够触手可及的地方放了两个高度正可供他抬手拿到的四方形带管脚枨的花几,两个花几上各摆着一盘洗好的水果,一盘是红色的樱桃,一盘是黄色的枇杷。
此刻他正嚼着一枚枇杷,把枇杷肉嚼在口中,品尝琵琶那甜美的肉汁,而后朱唇发力,把枇杷的小核像发暗器一般吐在对面盆架上盛着清水的小银盆中。枇杷核穿过水面砸落在盆地的声音清脆悦耳,让他在这等待的过程里一点都不焦躁。
明帝挑起水晶帘进来,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幅美人高卧图。
“你倒是自在,起来吃瓜。”明帝摆摆手,让跟随进来的皇仪宫侍儿把两个椭圆形的大长瓜抱给董云飞过目。
瓜是西境均输使陆心妍刚让差役送过来的,体型硕大,瞧着很有点份量,两个侍儿一人抱一个都有些吃力。
董云飞眼睛一亮,但他也懒得起来,略偏了偏头,往两个侍儿手上扫了一眼,见只有两个瓜,立刻就撇撇嘴角,不大满意地道:“才两个,急什么,明个儿再吃也不迟。”
“你知足吧,大老远运过来,朕也才得了两个。”明帝挥手让侍儿们把瓜抱下去,自有董云飞这边的贴身侍儿接着,把瓜冰在后廊下大陶瓷缸中,等着董云飞回头再用。
明帝抬起董云飞的双腿在董云飞的坐榻上坐了下来,见董云飞仍旧维持着半躺的姿势没有起身的意思,她也不恼,将人的双腿放在自己腿上,而后拿过对面高几上还有大半的樱桃盘子,直接把白玉盘放到董云飞腿上,她就那么一颗一颗地吃起樱桃来。
她左手拈着樱桃,右手指腹摩挲着董云飞白罗软裤下仍旧留着战时伤疤的小腿,吃得津津有味,全然不管盘子。
“喂!”董云飞小腿被她摩挲得痒痒的,像换个姿势,却恐这盘子掉下去,不敢动弹,多少有些不高兴,娇嗔着喊她。
“喂什么喂,朕忙乎了半天,吃你几颗樱桃怎么了?”明帝毫不迟疑地斜了爱君一眼,继续吃。天气热,她从外面过来,很觉得燥热,头上都起了汗,董云飞这边的樱桃是用冰镇过得的,透心凉,她吃着正合意。
“又不是为臣侍忙,有什么可邀功的?”董云飞瞧见了她额头上的汗珠儿,有些心疼,嘴巴上却是不饶人的。
明帝丝毫不以为忤,只觉得人娇嗔灵动,爽直可爱,她怎么瞧怎么喜欢。她耐心同他解释,“你个说话不饶人的小崽子,琼儿有孕,朕怎么着也得顾一下不是?”
顾琼前天得了她的话少忙天心楼的差事好生养胎,昨个儿便去天心楼安排了一天,今个儿正式居宫养胎,她知道了,自然要过去看视陪着一同用个午膳什么的,这是后宫有孕君卿理应获得的优待,她虽然心情复杂,不想给顾琼过多的荣耀,但该给的份内的恩赏还是要给的。
董云飞原本是桀骜不驯的脾气,同明帝相处久了,就要忍不住怼她的,可是今年过了年就出京,征战了两个多月才回来,眼下还不足十天,犹在小别胜新婚的时段,瞧明帝歪着头反驳他,那明艳绝伦的凤眸中全是暖暖的情意,心里也不觉得绵软了。
“你在琼哥那里,那就在他那里啊,干嘛大中午的跑过来?不嫌热啊?”董嘉君眨着水灵灵的眼睛望过去,这话便是真心心疼明帝的意思了。
是呢,大中午的,日头可毒了,把他家陛下热坏了怎么办?
小崽子知道心疼自己呢,明帝心里头乐得像院子里的枇杷树,在这日头下亮成一片跳跃的金光。她抬手拿起樱桃盘放回到花几上,自己一个倾身就欺了上去,逮着那刚被水果润过的朱唇,细细品尝枇杷的清甜。
两个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明帝犹觉得不过瘾,又抱了人往内殿中走,关了殿门以昼作夜,抵死缠绵,让两个都沉浸在千金不换的快乐之中。
等传了香汤,两个沐浴完毕,已是申时末刻了。明帝瞧了一眼铜漏,准备往碧宇殿去,她低头吻吻人的额头,柔声询问,“云儿是睡一会儿呢还是起来玩会儿?”
董云飞见她同自己说着话眼睛已经开始在找凤鞋了,猜测她是要走,一骨碌爬了起来,扯住她的袖子问她,“陛下干嘛去?”
“朕去瞧瞧盈儿。”明帝答得坦诚。
“啧啧,臣侍以前怎么没发现陛下儿女心这么重?一会儿看孕夫,一会儿看儿子。”董云飞放下拽着明帝袖子的手,半真半假地感慨。
他自己是不打算给明帝生女育儿的,这原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