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晨光熹微，风雨未歇。

发现小厮阿全时，严湘澜才记起来长兄的夫子屈宁生住在城外，看来长兄是担心夫子的安危才半夜出门。

不料此处堤坝已经塌了一个口子，昏黄江水不断泄出来，水面漂浮着许多杂物。原本堤坝下有一条清溪，架起了一座石桥供人行走。

现下清溪和石桥皆已被大水淹没，阿全站在一棵大树树干上紧抱着枝桠，脚下原本高大粗壮的树已经被江水淹没大半。

洪管家拿着身后下人递上的绳子想扔过去，却怎么也扔不中。

秦高逸见此把外孙女放下，夺过洪管家手里的绳子，随手挥过去一下子套在树干上。

严湘澜看着外祖父紧紧抓住绳子一端，母亲秦桂华则转身一刀劈断身后一棵大树，又三两下把树干砍成几段扔进水里。

秦氏踩着树干踏水而行，又借着绷直的绳子去到阿全身边。

阿全原本低着头双眸紧闭，被秦氏一巴掌打醒，脸色苍白，看清人立即慌张道：“夫人！快救大少爷！”

严湘澜远远听见心里一紧，忙看向周围，果然在一个隐蔽的角落看见大哥哥的身影。

严鸿晖大半个身子都沉在水里，身前被一截断裂树桠挡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严湘澜霎时忘了她还是孩童，拿起下人扔在地上的绳子就往那边跑去。

“大哥哥！”

严鸿晖脑子昏沉，听见这声呼喊微微睁开眼，看见一截绳子朝自己甩过来，本能伸手抓住。

“大哥哥！抓紧绳子！”

严湘澜话音一落，人就被带进水中，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就是个六岁孩童，力气怎么比得过大她六岁的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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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妹妹怎么还没醒？”

严湘澜醒来正好听见大哥哥的声音，呢喃了一声：“大哥哥……”

严鸿晖听见这声呢喃，立即一喜，赶紧跑到门口喊了声：“阿全，快去告诉父亲母亲，二妹妹醒了！”

严鸿晖喊完又走回来坐在床边握住二妹妹的手，稚嫩白皙的小手多了几道伤痕，他低头看了一眼二妹妹被木板缚住的双腿，心里难受至极。

他醒过来的时候得知二妹妹因为想救他落进水里，被水冲了好远，险些就丢了性命，双腿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断了骨头，人捞起来的时候衣裳都被鲜血染红了，他以前从没想过二妹妹会为了他这么拼命……

松月在廊下看着陆老夫人熬药，听见大少爷叫人急急忙忙跑进屋去看姑娘。

陆氏走在松月后面，进屋看见外孙女清瘦憔悴的脸，心疼得扑上去把外孙女抱进怀里。

“小乖乖，小可怜的……”

“姑娘……”

严鸿晖被陆氏和松月一同挤下床，严湘澜看着觉得有些好笑，气有些喘不上来，连咳了好几声。

“外祖母……我喘不过气了……”

陆氏一听赶紧放开人，“小青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腿有些疼……”

严湘澜醒来就感觉双腿剧痛无比，若不是前世受过更惨烈百倍的折磨，早就叫出声了。

严湘澜扫了一眼下身的木板，伸手去掀衣裙想看看伤口，却被外祖母拦下。

“别看，伤口还没结疤，看着吓人，等过段时间伤口愈合了再看。”

陆氏看着那血肉横飞的伤口心肝都颤了一下，生怕吓着自己娇娇嫩嫩的外孙女。

严湘澜看外祖母的神情也明白伤口一定很深，不过她早就习惯受伤了，也不再纠结。

“大哥哥没事吧？”严湘澜看向长兄。

严鸿晖还没开口，陆氏哼道：“你大哥哥好好的，你躺在床上，你说谁有事儿？”

严湘澜有些不好意思，救人人没救上来，反倒把自己陷进去，真是失策。

“大哥哥没事就好。”严湘澜憨憨一笑。

“真是胡闹，人不大胆子倒大！那么危险居然还敢乱来！”

秦桂华风风火火踏进屋，秦氏在家里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严湘澜历经一世仍会不由自主害怕母亲的大嗓门。

严湘澜往外祖母怀里缩了缩，“没有乱来……”

陆氏半点面子不给女儿，瞪了女儿一眼：“好了，好了，青儿好不容易才醒过来，要好好养着。”

严湘澜憋着笑，父亲严康业这时才走进来。

严康业揽着秦氏安抚道：“夫人，青儿醒了就好。”

“外祖母，那个生病的小哥哥呢？”严湘澜想起洪现。

秦氏叉着腰板着脸：“这大哥哥，小哥哥，还惦记不完了……”

严湘澜撇撇嘴，陆氏则把女儿的话当耳边风，笑看着外孙女：“他病好了，就是跟你一样，得好好休息。”

严湘澜眼珠子一转，“那两个凶巴巴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