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轮弯月冉冉升起,整个府邸都笼上一层朦胧,夜风徐来,花树摇曳生姿,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草木影影绰绰,传出忽高忽低的虫鸣声,此起彼伏。
严康业任礼部尚书,礼部三岁一贡举,先是每年秋天由各州举行解试,第二年春天由礼部举行省试,省试当年是天子亲临的殿试。
严鸿晖去岁已中解元,不日将参加省试,严湘澜答应大哥回上京也是不想让大哥在这种时候还为她的事分心。
前世大哥与她和秦家的关系疏远,今世因她幼时为了救大哥落水留下痼疾,自那以后大哥态度大变,对她尤其的好,简直是无微不至。
父亲忙于春日的省试,入夜时才回到府里。
晚膳摆在敬晖堂膳厅,老夫人和二房郑氏也过来一起用膳。
严湘澜托二哥出门办事,人还没回来。她不想去应付老夫人和郑氏,和母亲慢悠悠走在园子里,没多久父亲的身影就出现在游廊尽头。
“父亲!”严湘澜高兴迎过去。
“青儿,爹爹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严康业也一脸喜悦,目光落在许久不见的夫人身上,情意深深,“秋荣,路上辛苦你了……”
秦氏很是高冷瞥了他一眼,严湘澜见父亲跟她说了一句话眼睛就粘在母亲身上,有些看不下去,松月和洪香两丫鬟远远站在后面也捂嘴偷笑。
严湘澜轻咳一声:“父亲,祖母和二伯母都已在厅堂了。”
严康业回过神,瞧着女儿一脸调侃的模样有些难为情,故作从容:“那就先去用膳。”
说完严康业拉上夫人的手离去,秦氏最受不了夫君这黏糊劲,一把甩开夫君的手,大步朝前,严康业紧紧跟上。
严湘澜落在两人身后,低声叹道:“我现在才知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松月也附和:“大人和夫人真是伉俪情深如胶似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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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晖堂,严湘澜踏进去时老夫人和郑氏都起身迎父亲,老夫人看见父亲拉着母亲不放手,果不其然脸上的笑容一滞,郑氏也不像白日遇着时那般热情。
严康业毫无察觉,看向母亲:“儿子出宫晚了些,让母亲久等了。”
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淡淡道:“都入座吧。”
众人入座,下人们一个接一个上菜,很快桌上摆满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
严湘澜看了看母亲,母亲早已被花样众多的菜品吸引过去,父亲见此也乐此不疲给母亲夹菜。
老夫人看不下去,连咳了好几声,父亲才过来反应,看向老夫人:“母亲,这上京厨子的厨艺比平江的厨子好上许多,正合夫人的口味。”
“是啊,这上京天子脚下,又有哪处是别的地方能比得上的?”老夫人抬了抬眸,一脸傲慢:“且不说这美味佳肴,便是高门大户也是不计其数,咱们如今住在南市,出门随便走两步都是显贵门庭,往后在外需得谨慎行事,免得冲撞了贵人给家里惹出祸端。”
老夫人一口一个祸端,严湘澜哪里不知道她指的是谁……
严湘澜勾了勾唇:“怎么不见二伯父?”
严康业道:“你二伯父去苑城石鼓书院拜访友人,过些时日才回。”
秦氏听完睨了夫君一眼,小声哼哼:“还是小叔逍遥自在,哪像你……”
郑氏面色微沉,攥着筷子的指尖捏得紧紧的,心头冷笑,这秦氏莫不是真当她是面团和的人吗?随她怎么拿捏欺辱?
郑氏皮笑肉不笑:“嫂嫂这是说哪里话?大伯如今官至尚书,得天子倚重,学林只会读书,连一官半职都没有,若不是大伯体恤,我和颐真娘俩还不知要如何度日……”
郑氏说着说着竟落下泪,还拿帕子遮了遮脸。
严湘澜挑了挑眉,还没说话,父亲插言道:“弟媳言重了,学林博览群书知识渊博,连我也不能及,他只是无心官场,若他有心,在朝堂作为必不在我之下。”
“大伯实在谬赞,学林不擅官场交际,我也不盼着他入朝为官。”
郑氏看向严康业,眼眶里含着热泪,看起来颇为真诚,“说来惭愧,我一个妇道人家别无所长,只会照顾家里这一亩三分地,想着管好内宅大小事,不让母亲忧心,也算全了大伯和学林的手足之情。”
严湘澜知道父亲最是心软,果然父亲听完郑氏的话就举起酒杯,朝郑氏敬了杯酒。
“这些年我不在家,多亏有弟媳照顾母亲,看顾家里,我在此多谢了。”
“大伯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只是……不知为何竟惹恼了嫂嫂和侄女……”
郑氏虚与委蛇,终于说到正题上,还特意看了秦氏和严湘澜两眼。
“这又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听到这儿才插了句话,神情严厉,略带责备地看着秦氏母女。
严康业一脸茫然,秦氏自顾自吃着饭菜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