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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药?”
朗郁把药水端到她面前,递到她手上:“你发烧了,这是你车厢里去湿寒的药”。
晏潆潆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摸摸自己额头,是有些滚烫,不过她并没有太多不适,她接过药碗,对着朗郁浅浅一笑,感激道:“谢谢陈大哥,这么晚帮我煎药”,端起碗咕噜咕噜喝光。
“好苦”,她皱了皱眉,朗郁已把茶水递到她手边,她又连喝了两盏,这才放下茶盏。
她靠着床架缓了口气,这才觉得浑身湿汗黏腻,身上顿觉不适,看着正在收拾茶盏的朗郁,她犹豫道:“陈大哥,我想换身衣裳,我衣裳湿了”。
“嗯,你换好休息,我去灶房洗碗”,朗郁说完拿着药碗出了房门。
晏潆潆把脏衣裳挂在床架上,换好了衣裳重新躺下,这会儿才感觉脑袋有些沉重。怎么病了呢,身体一向很好,晏潆潆想想,可能受了雨,又挂念家人的缘故,她又想起哥哥们临别时的话,他们早就预料会有此结果,她思忖着不应沉浸悲伤,尽快赶到潭州履行婚约,求得镇军大将军帮助才是。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叩门声轻轻响起。
“陈大哥吗,我换好衣裳了”,晏潆潆应了一声。
朗郁走了进来,问道:“你还没睡着?”
晏潆潆道:“天是不是快亮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不走,等你好了再走”。
晏潆潆着急,翻身坐起,看着朗郁力争道:“我没事的,我没有不舒服,我们还是赶路吧”。
“车厢里的东西都湿漉漉的,明天晾晒干了后天走,你要不退烧后天也不走”,朗郁语气硬邦邦,也没看她,吹灭了火烛,收拾了身上的衣物就要躺下。
晏潆潆自知拗不过他,亦不敢得罪他,乖乖躺下不再坚持,待他窸窸窣窣的声音没了,知道他已经躺下,晏潆潆又问:“陈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发烧的,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躺下就睡着了”。
心头一突,恍若晏潆潆已经察觉他的隐秘,朗郁应付道:“你烧得说胡话了”。
“我都说胡话了?我说的什么话?”晏潆潆刨根问底。
“快睡,我为你忙了一晚上”,朗郁主动出击。
晏潆潆便不再言语,过了一会儿,她柔声道:“陈大哥,谢谢你呀!我都听你的安排”。
朗郁的心顿时一阵酥麻,不是痛也不是喜,酸酸涨涨,仿佛心底最柔弱的地方被她轻轻牵扯了一下,他没吭声,佯装睡着。
翌日,朗郁难得睡了个懒觉。睡足起来,先给晏潆潆煎药,忙完这些,他便在院子里将马车里湿漉漉的物什拿出来晾晒,该清洗的清洗,看到床架上晏潆潆换下来的衣裳,他踌躇再三,最终还是拿了出去。
离开马车上狭窄车榻,晏潆潆在舒适的大床上美美睡了一觉,精神恢复了不少,热度也退了一些,本想起床活动活动,朗郁却是言辞威胁,必须躺一整天,不然第二天就不走,晏潆潆只得乖乖躺着。她想吃点东西,朗郁也只给客栈煮好的简单菜粥。晏潆潆在床上睡了一整天,偶尔醒来对上朗郁虎视眈眈的目光,心虚地翻身闭眼继续睡。
傍晚时分,晾晒了一天的物什都干得透透的,冒着夏日的热气,朗郁在院子里把它们一一收回。
晏潆潆醒来时,便见窗棂外彤云满天。她身体底子本来就好,又睡了一整天,已经恢复了□□成,便再不想躺床上,见朗郁没了影踪,起了床换了身衣裳。
穿好衣裳想出门活动活动,发现昨天拿进房间的荷花瓶已经干了水,晏潆潆便抱着荷花瓶走了出来。她一眼便看到朗郁,又担心他赶她回屋,不敢打招呼,偷偷给荷花重新添了水,找到一个朗郁不容易看到的角落,靠在廊柱上看着天上云彩发呆。
余霞成绮,晚暮阑珊,想起“青山一道同风雨,明月何曾是两乡”,晏潆潆挂念家人们的安好,不知他们可否如她一样,有片刻时光欣赏这转眼即逝的美景。
朗郁在院子里收拾好物什,一回头便瞧见了她。
她粉白色襦裙,披散着乌发,慵懒地靠着廊柱,正凝神望着天空,怀抱里粉白荷花开了大半,露出金色花蕊。柔和余晖洒在她的身上,她全身耀着金光,似乎带着暖意,如观音菩萨,来世间救苦救难。
朗郁有些神情不属。
晏潆潆发觉了朗郁的目光,收回欣赏晚霞的视线,担心他又要责备,对着他嫣然一笑,声音俏脆:“陈大哥,我睡够一整天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