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树不尽根,虽伐犹复生。」
作者有话要说:2022.10.14修改:捉虫,调整排版,内容无更(中午或下午马上更新正文下一章)
从绘画编织,到按摩修甲。直至儿时教八卦掌的师父说他是所有弟子里悟性最高的,他终于确定,自己巧的从不只是手。
所以,如今在难得的空闲将几句偈语工整地雕到已成形的佛像底座上,对他而言并非难事。
被发油齐整梳去后方定型的发丝不会影响他此刻专注,他机械式复刻着精准无差的动作。只是心底稔过的字眼对他的慧根而言仍是对牛弹琴——此身非良善,归宿不是阿鼻也是焦热,雕佛拜佛在泰兰德这所为他是尊的黑龓监里只显得讥诮,他本来没有丝毫自欺欺人的兴趣。
“伐树不尽根,虽伐犹复生。”
他虔诚的时间从来有限,更被狱中“业务”挤作碎片——是杨先生听到要发笑的程度。
是他们这样的人不配拥有的奢侈。
但在这里,哪怕心中疑惑,没有人敢将他的任何行为当作一场低级笑话对待。
拿过刀枪、卸过关节、排过颅脑,在那张单薄的纸页上更改过无数人命运,指甲修得简短干净、修长而长茧的手,拿起了雕镂的刻刀。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为了杨先生,他不会放。
“伐爱不尽本,数数复生苦。”
偈语在他娴熟的动作下快速还原着属于汉字的本来面貌,不论西装革履的他曾用同一双手做过多少背道而驰的事。
他无意间乜了眼空荡荡的左手。
讽刺吗?
可笑吗?
但他仍旁若无人地雕着,以渐扩渐广的佛龛和多起来的木佛像为证——愿无数块碎片相接,可成全他的自业自得。
自业自得。
万勿波及他人。
Jarustiwa家的少爷依约来北孔普雷监//yu//提人时,他还未完成今日的目标。但上边亲自吩咐过、泰兰德灰色领域的无冕之王,金字塔尖百分之一的大家族少爷,为了日后生意,总不好怠慢。
更何况Jarustiwa于他,曾是熟客。但这位太子爷却是他第一次见到。
未竞的佛像被锁好在抽屉后,他拂去木屑,将婚戒重新戴好在左手,绕无名指拥出一圈微弱的凉意。
领带未乱,他疾步行出,剪裁优越的黑色西装外套过臂而落,以最佳姿态覆于衬衫、马甲和领带之外,每粒纽扣都被有条不紊地扣起,未受步伐影响。
当向来衣冠楚楚的他在狱北外围立于客人面前时,Jarustiwa的少爷还以为又见到国会的不速之客——毕竟就Jarustiwa家族太子爷现有的阅历而言,泰兰德的典狱长们或制服齐整,或不修边幅,凶神恶煞一板一眼醉生梦死者比比皆是,却少有这般游走于每个定义边缘、不卑不亢、彬彬有礼的类型。
气沉而内敛,生于Jarustiwa家族从小耳濡目染的他也未察觉任何威胁性的不妥。五官并非泰兰德常见,更似东亚一带的细腻精致。
在见多识广的Jarustiwa继承人看来,也称得起仪表堂堂。
——与她类似。
难怪。
行事亦干净利落:他方站定,便有两名狱//jing//将那名眼熟的手下带来——看来这位典狱长早已准备周全。双方须臾无话:Jarustiwa少爷盯着眼前薄唇抿作直线、面无表情的典狱长,同时偏了偏头,左耳那枚全球限量、工艺考究的耳钉以恰到好处的角度拢了晖光,折去他的眸子里将瞳仁映个分明,他却若未见。
太子爷不禁在心底冷笑——是个征服本能的狠人。
嘲弄的,是对方,还是自己,天知道。
——犹如自造箭,还自伤其身。
身后家族的手下接过自家少爷无言的示意,立刻上前将狱//jing//控住的自家兄弟接过来,气氛登时一松。
Jarustiwa的少爷翘了翘唇角,精雕细琢的眉眼被几丝浅淡的笑意舒缓开,他扬了扬首,撇落未被束去脑后的几缕碍事额发,随手掏着裤兜,向对面颈背笔直的典狱长递出去:
是一包万宝路。
对方抬眼一笑,抽烟点火,驾轻就熟。
曲起的左手氤氲在烟草灼就的云雾里,无名指上的钻戒清晰可辨。
略大的同款。
——“我喜欢过的那个人,视力不太好——最后一次分别时,他没戴眼镜。就这么直直地、远远地望着我,隔着朦胧的烟云和眼神,好像专一又痴情。”
“冒昧问下,狱长先生戴什么牌子的隐形眼镜?看起来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