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成逃犯
丰盈的姑娘,小心翼翼地向街上探了探脑袋张望片刻,见无人注意到她们二人,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陆时微瞅着她细瞧,只觉有些面熟,犹疑着问:“你是......那一日的新娘?”
那姑娘面露喜色,滔滔不绝地说:“你记性不错呀,是我是我。你放心,我不是要送你去见官。我同你说,你现在可得小心些,怎么还敢在外面闲逛啊?”
送她见官?这是哪门子事?
“啊?为什么啊?我是犯什么事了吗?”她觉出些不妙来,疑惑地询问。
“你竟不知?现在满城的告示上都贴着海捕文书,说你在南阳郡杀了人,一路逃到扶风来的。还悬赏百两白银呢!”
姑娘满面惴惴然,拍了拍胸口说:“正巧我在街边看到你闲逛,我寻思你也不想杀人越货的人啊。不过你可千万别凑到别人面前去了,指定会报官。”
百两白银?她什么时候身价这么高了?简直值大钱了!
她立马边掏出面纱遮脸边连声道谢,顺势往墙根处挤了挤。又想起对方话中提及的,在南阳杀了人?
前世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亡魂的身影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南阳沈府大公子,沈临渊。
是谁的手笔不言而喻,只有沈临熙有必要祸水东引,将一盆洗不清的脏水泼到谢袅的头上。
本来按着他的计划,谢袅被杀,死无对证。如今她被撞见复活,还是逃不过要背黑锅。
眼前的姑娘关切地看着她,她霎时想起当日的情境,羞惭地开口:“我竟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我名为陆时微。说起来,你那日没能够上山,家里人有没有为难你?实在对不起,我当时自顾不暇,没想着考虑你的处境。想来这仪式出了差错,也是不行的吧?”
方才还快言快语的姑娘面上泛起红晕,她粗略地告诉陆时微,自己名叫方小叶,家住临街的小屋。母亲早逝,父亲是种地的。
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情郎,家境平平。她父亲好赌欠债,一心想把她卖去有钱人家,因此死活不同意他们二人相恋。恰逢山神娶妻将至,郡守挂出高昂的赏钱,于是她父亲当机立断送她上山。
按着原来的计划,她和情郎相约在山脚下见面,自此远走高飞,被陆时微替换了身份算是歪打正着。
没有人知道新娘换了个人,未起风波。方小叶不舍家乡,就选了处僻静的地方悄悄地住了下来,为着不遇到从前的乡邻,她很少上街走动。今日机缘巧合,竟能巧遇。
“总而言之,我还是要谢谢陆姑娘,否则若是山神发怒,被其他人发现我跑了,是会惹上大麻烦的。”方小叶后怕得很,又好奇地朝她看了看,忍不住问道:“山神他长什么样呢?真的像传说中一样是个俊秀少年吗?”
陆时微想起江予淮极佳的外貌,回答说:“八九不离十吧,怎么啦?是不是有些后悔啦?”
“我才不会!呀,瞧我话这么多,耽误了姑娘好长时间。你万事小心啊,山神大人会庇护你的吧?”方小叶懊恼地敲敲脑袋,又担心起她来。
“会吧!”她微微笑起来,同方小叶告别。
今日碰上两个有意思的新人同她说了话,尽管还得知了沈临熙的恶行,完全压不住她欣欣然的美妙心情。
陆时微贴着墙疾行,乐颠颠地问系统:“小明,方小叶有说谢谢我喔,能不能加功德?”
小明铁面无私:“你们是各取所需,不加。”
虽说方小叶已经说得十分明白,她还是想亲眼一睹通缉令。这回下山口袋里还塞着一张江予淮给的神行符,真遇上什么,逃命应当是够了的。
她绕道城门口,从远处望去,果然是贴着一张大大的画像,正是谢袅的脸,还原度颇高。
悬赏前方熙熙攘攘挤了不少百姓,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姑娘犯的事不小,果真人不可貌相云云。有个别人显然是认得她的,精神抖擞地睁大眼在四面八方寻找。
往日她下山招魂都不曾刻意掩盖容貌,方才在茶楼里又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能认得她的人不少,山下只怕是一刻也待不得了。
“她刚才在瓯香茶楼里,难怪那道士说她阴气重,原来是杀了人!”有一男子嗓门响亮地给她定罪,周边人群跟着惊恐地叫起来。
“我何曾说过她杀人?阴气重缘由复杂,休要胡言。”被她戏弄的道士竟也在人群里,提高了声音,正色澄清。
陆时微无暇再多关心舆论,只后退两步,催动着符纸想撤离,袖中的符文却毫无反应。她急得翻来覆去地念口诀,还是无用。
一个高大的人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伸出一只冰寒的手捂住她的惊呼,低声说:“找到你了。还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