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
他曾经也很幸福,草原上的小哈丹拥有很多爱,温暖幸福。草原人家庭成员多,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七大姑八大姨,他们的爱都是具象的,对他是柴米油盐吃饱喝足的爱,充满生活细节的爱。
所以江浔野对家人爱也是具象的,从小到大都是乖宝宝,没有玩具也不哭不闹,帮家人放羊,每天骑马在草原上跑。
生老病死,人走茶凉,世事无常。
这一切都在他面前一点点消逝。
曾经拥用过,所以在失去后才会更加渴望。
他很渴望得到一些爱,唯独不希望它来自于夏煜桉。她给的爱太热烈,太过耀眼,他和她差的太多,让他觉得,无论如何对她好,都不够,远远不够。
他冲动过,吻过她,但从前的记忆再次警告提醒他,他给不了她平等的爱。
夏煜桉生气了,因为他的逃避再次生气了。
他真的那么值得她坚持吗?
真的值得吗?
想到刚才夏煜桉的欲言又止,她需要他,他也需要她,深夜让他再也难以抑制内心冲动,突然想找夏煜桉,想把难以愈合的伤口再次撕扯出一条缝,很想要得到她的舔舐。
刚走至门口,面前卧室门却被敲响。
一天都没怎么说话,夏煜桉觉得胸口闷得发慌,她这人安静不下来,一分钟不说话都难受。平时跟父母出去参加宴会,温柔文雅,那都是装的。
她受不了这种冷战了。
被陈瑾的那通电话扰得心里有些烦躁。
跑出房间,敲他门。
几乎没有等待,门就被拉开。
“江浔野,我不想待在这了,我要回家。”
闻言,先前冲动瞬间被浇灭一大半,窗户外头吹进来的风把他吹得零零碎碎。
这是她的自由,他无法干预她的道路,他早就说过,她不属于草原。草原无情,他一开始不就不希望她留在这儿么。
睫毛轻颤,身侧的手慢慢握紧,良久,才道:“好。”
本来只是句气话,结果没想到他居然还答应,蠢得她没话说,夏煜桉绕过他,往房里走,搬张椅子赖着不走:“好个屁。”
江浔野把门带上:“你自己说的。”
“我要吵架。”
“干嘛吵架。”
“比比谁更牛。”夏煜桉双手叉腰,直直地盯着他,就像是盯着猎物,“冷战算什么,没能耐。来,快点,来吵架。吵架才有意思。”
“不想吵。”
“那你想干嘛?”
他坦白,淡声:“想抱你。”
“?”
夏煜桉早准备好吵架的话语,刚想蹦出口,结果被他这句没来由的话堵住。她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她纳闷了。
他这玩的是哪一招?
江浔野低眸:“夏煜桉,要不,我们试试。”
夏煜桉愣了愣,脑子宕机,一向文科擅长的她突然无法分析从他嘴里说出的这句话的意思,干脆直接问出口:“什么意思?”
这回,江浔野表达地更清晰些,认真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尝试交往,尝试一起过日子。就像你说的,我们都重新开始。”
她看着他,突然笑出声,随意转了下椅子:“不是,江浔野,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又想忽悠我?我有那么好骗吗?”
他只是沉默,缓缓开口:“夏煜桉,有些事,确实应该跟你解释清楚。”
“黎宛是自杀的。”他的口吻平静,没起波澜,“她是在我眼前自杀的,摔得血肉模糊。”
“我没能拉住她。”
安静的房间内,江浔野低沉的声音落入夏煜桉耳中,她呼吸一滞,脸上不正经的笑渐渐僵硬。紧张却又疑惑地看向他,他没带丝毫情绪,平静地阐述。
那双眼睛漆黑深沉,像是夜幕来临时迷路找不着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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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人当时已经不再管黎宛,破格允许江浔野进周家。可笑的是,竟然是因为要他把精神出问题的黎宛带着滚出周家。
黎宛和周景庭的孩子刚读幼儿园,还不懂事,又怎么能照顾黎宛。周家不管,可黎宛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得管。
江浔野当然想把黎宛带走,重新回草原。可黎宛却不肯,偏要留在周家。
他以为,是舍不得弟弟。
理解,毕竟那也是她的骨肉。
心中苦涩,懂事却比情绪来得多。高三学业负担重,没办法,江浔野只能每天放学往周家跑,哄黎宛吃饭,喂黎宛吃药,看着她睡着才离开。
那天夜晚,黎宛很清醒,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拿着打火机,没有烧家,没有烫他。她早就想好了,就在今天。
江浔野怕黎宛伤到她自己,把打火机拿远了,才坐着陪她聊天:“今天学校里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