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宋阳果然派了人来,就是他弟弟宋帆这个大冤种。
宋帆“坏事做尽”,就算被郁岁抓住偷窥,昀天宗的人也会见怪不怪,不会多想什么。
换言之,他下限那么低,做出什么来都不稀奇,也没人会联想到是掌门宋阳示意。
宋帆这个弟弟也是任劳任怨,只为哥哥宋阳能“干干净净”地做掌门。
雨打竹林,郁岁刻意在鲜嫩青葱间支了张软榻,红绡帐子阻隔雨丝,也将帐中的身影衬得朦胧婉约。
郁岁这场戏花了大手笔。
她手执画笔,沾了些丹青染料去描第五瓣梅花烙印,作画的地方不是宣纸,而是少年锁骨下的皮肉。
在贺兰的同意下,郁岁给他施下“真言咒”,四瓣梅花印浮现在少年白皙的皮肤上,郁岁跟红鸾阿姐学过画,再补一瓣不是难事。
反正她那些年为了苟命,也模仿过小师叔谢琅的真迹拿去卖,谢琅老想着杀她,郁岁取点利息回来也并不过分。
她可是制造赝品的一把好手。
这种真假掺半最容易迷惑人,宋帆又并非多么聪明,郁岁就等着他上钩。
花瓣画好,她将“作案工具”都扔到软榻下,轻轻吹了吹,这才抬眼对贺兰说:
“我一会可能会表现得很喜欢你,你看看就行,别往心里去。”
郁岁知道,这场戏非做不可。
她前几日冲冠一怒为男颜,要不是被贺兰蛊惑得三迷五道,外面那些人根本不会信她。
她若不是因为喜欢才把贺兰留下,昀天宗的人只会更加忌惮她。
情之一字,是很好的借口。
郁岁只怕眼前的纯情小白兔入戏太深,信了她的邪,所以她要提前和贺兰说好,搞事业就搞事业,别谈感情。
贺兰扯了扯微开的衣襟。
他半躺在软榻上,郁岁则跪坐着在他胸前,姿势暧昧,她唇中温热的气息扫在他锁骨下方,他知道是想吹干烙印,但耳朵还是不争气地红了。
贺兰怀揣着目的进昀天宗,他也确实需要合理的借口留下来。
郁岁的提议少年没法拒绝。
她还警告他,让他不要动心,作为一名芳心纵火犯,郁岁已经很负责任了。
她耳廓微动,始终关注着竹林外的动向,宋帆不出意外今天会来,因为郁岁放出风声,她明日要启程回郁家主宅,赶在清明前祭祖。
这么多年来,郁岁从未缺席。
她人一走,宋帆也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饵已经下好,只等鱼儿上钩。
脚踩竹叶的沙沙声传来,郁岁勾起唇角,贴近贺兰耳边道:“小郎君,戏开唱了。”
少年耳根红透,手背青筋微现,长睫往下垂了垂,算是回应。
郁岁从他耳边挪开,眼神已经变了,她微微侧脸,好让暗处的“鱼儿”看个清楚。
只见少女伸出指尖,轻轻揉了揉少年的下唇,她眼底含着情|欲,撩人于无形。
贺兰一开始是胆战心惊,后来好似真的有几分醉了。
郁岁弯唇一笑,恰似春日枝头最昳丽的花苞盛开,她轻轻勾住少年脖颈,寻了个绝佳的借位,让暗中人以为她在亲吻贺兰。
少年的身体已然僵硬,郁岁抬抬眼梢,去看他的神情。
这哪里还是清冷自持的小郎君,分明是被她这个妖女乱了心神,拉下神坛的堕佛。
戏演得很好,下次别演了。
郁岁听到宋帆离去的声音后,微阖眼眸,再睁开时眸中一片清明,恰如最澄净的秋水。
她的指尖从贺兰脖颈处离开,重新坐在软塌边,恢复了六亲不认的大佬坐姿,淡道:“从今往后,你就安心留在雾渺峰。”
宋帆是个大嘴巴,估计明日起,昀天宗就会传遍郁岁标记了贺兰的消息。
她的人设已经很坏,又蠢又毒又跋扈,不再乎多条贪恋美色。
郁岁话落,久久未听见贺兰回应。
“你怎么不说话?”眉眼精致的少女挑眉,带着不耐烦。
贺兰张了张唇,他被施了“真言咒”,以后面对郁岁时,就再也说不出假话。
“郁姑娘,我有点心乱。”少年如实道。
“你乱什么乱?”郁岁抬手替他提了提衣襟,解释道:“我怕生变,要等祭祖回来后再给你解真言咒。”
一方面是提防贺兰,一方面是怕宋帆再来验证。
她一个人孤军奋战,总得小心为上,考虑到明日起贺兰一个人留在雾渺峰,郁岁又弯腰翻出被扔到床榻下的画笔和丹青。
她从怀中掏出几张空的黄符,对贺兰道:“你转过身,背对着我。”
少年如实照做,脊背挺直,胜过林中的青竹。
郁岁将黄符拍到他背上,又咬破自己指尖,将血液混到颜料里,拿画笔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