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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妙身上的香,完全是因为经常在裴如影的殿中奉茶磨墨,被熏入味了。
郁岁就没有这样的困扰。
她下山门,过长阶,也再次看到了谢琅的马车,银铃上刻着无尘二字。
和回郁家主宅一样,小师叔谢琅再次充当郁妙的护花使者。
郁妙又邀请郁岁同行。
想到谢琅那张清冷禁欲的脸又要流露出厌恶,郁岁轻笑,撩开车帘坐了进去。
她和谢琅早就势不两立,才不管他憎恶或喜欢,她甚至没有多看谢琅一眼,却隐约觉得,青年的余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渐渐的,车窗外的风景也变得无趣,郁岁回眸,本以为要和谢琅相看两厌,却发现青年上挑的凤眸里没有恨意。
他很快垂下眼睫,将复杂的眸光尽数收敛。
郁岁看不懂了。
她起了捉弄的心思,指着谢琅的脸颊道:“小师叔,有东西。”
青年侧着脸,冷笑道:“有点好看,是吗?”
从前郁岁招惹他的时候,花样层出不穷,从纸骰子到花言巧语,一套又一套。
但无非是变着法儿夸他好看。
谢琅原本是天之骄子,内心深处也喜欢人夸,虽然每每不动声色,但内心还是起了波澜。
他性子冷清不假,但这天底下没有不化的寒冰,越是正直,克己复礼,越是能被郁岁这样的小妖女撩动。
寒冰最怕的就是热情如火。
郁岁这把火恰到好处,绵延不绝,一不留神就烧到他心里。
谢琅总以为她有几分真心,后来却觉得,她不过是知好色慕少艾,单纯觉得他好看。
在郁岁心里,喜欢他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远远比不上红鸾,也远远比不上修炼。
谢琅还记得,两年前红鸾逝世,那个年节郁岁穿了一身缟素,她亲手葬了红鸾,守在碑前三天三夜,最后又摇摇欲坠回到红鸾的房间,替她收拾遗物。
也是在这些遗物里,郁岁发现了一张巨额灵石凭证,凭证上的印章是谢琅盖的,这意味着是他名下的财产,旁人很难伪造。
除非是谢琅亲自赠予。
可他和红鸾非亲非故,这让郁岁难以释怀,总觉得红鸾的死也有谢琅一份,只是没有证据。
她拿着凭证去问谢琅,得到的却是闭门不见,郁岁至此对小师叔失望。
他总是什么都不解释。
杀她也是。
可郁岁不知道的是,那日闭门不见,一门之隔,谢琅轻咬着唇,无声同她说了句抱歉。
青年额间的朱砂殷红似血。
他是天生的预知境,几乎能窥见所有人的命运,红鸾也不例外。
谢琅知道她会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所以赠与灵石凭证,作为路费,提议送她离开昀天宗。
先避避风头,哪怕以后再回来也行。
但红鸾犹豫了。
她不知还在赌什么。
又不知在期待什么,总之谢琅的好意付之东流,他因为插手别人的命运生了场急病,迷迷糊糊烧了三日,等醒来时,预知的场景已经实现,丧事也成了定局。
他看似先知,其实无力回天。
只是过早的知道结局,又清醒的明白,他什么也改变不了。
事后谢琅还觉得有愧。
倘若他强硬一点,直接送红鸾走,又或者找出要对她下杀手的人,结局兴许不会如此悲哀。
后来谢琅也查了,但所有的线索都被人为抹干净,他又试图通过预知寻凶,结果看到的却是自己。
在不久的将来,他也会死。
死在一个红衣姑娘手里。
哪怕是预知,谢琅也并不能随心所欲,所以他总觉得这不是馈赠而是惩罚。
想看的看不见。
不想看的时刻浮现。
但有一点谢琅相信郁岁,红鸾不是自尽,因为谢琅去送灵石凭证那日,红鸾匆忙收起来的针线筐里,还有一件未完的衣衫。
是她给快要及笄的郁岁做的新衣。
倘若人真的存了自尽的心思,要么会把事情做完不留遗憾,要么心灰意冷,根本没心思制衣。
怎么看都不会只做一半。
所以谢琅相信郁岁,也不觉得她无理取闹,但预见了他们注定兵刃相见的命运后,谢琅什么也没说,反而逐渐疏远郁岁。
一开始是苦恼。
为什么他要死在郁岁手里。
后来谢琅想明白了,他修的是无情道,要想有所成,第一先杀意中人。
要么杀她,要么被她杀。
这个想法冒出的时候,谢琅的心密密麻麻生疼,他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说不曾动心太假。
若未曾动心,何至于因为一个纸骰子心浮气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