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夫日常⑤

不是一件坏事。

人非神明，需要畏惧。

郁岁抬头看向上座的来宾，没来由心弦一颤，坐在宗主柳生明孝身旁的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是她的老相识轩辕青城和司空昱。

郁岁低下头。

好消息是她易容了。

坏消息是轩辕青城认出她了。

身穿藏蓝色麒麟纹家主服的少女眼含笑意，指尖轻抚腰侧漆黑的长刀。轩辕青城这一眼意味深长，仿佛在说：

禁止满级选手参赛。

郁岁有些心虚，她也不想欺负新生，可惜她的身体很诚实，还是选择了虐菜，并在人群之中脱颖而出，被柳生明孝注意到，收入宗门。

“新弟子，嗯？”轩辕青城和司空昱并肩而行，经过郁岁时还阴阳怪气了一把。

郁岁假装不识，暗自琢磨他们夫妻两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她在弟子房思来想去，先等来的是宗主的问候。

在所谓师兄的带领下，郁岁又见到了柳生明孝，他问她的第一句话是：“双亲可否健在？”

郁岁：我是孤儿。

但话不能这么说，她这次来就是钓鱼执法的，于是答道：“回宗主，家中有一位上了年纪的母亲。”

柳生明孝眼底的满意一闪而逝，他挥挥衣袖，示意她离开。

“叔父。”

郁岁往外退时，正巧碰到贺兰安伪装的柳生志谦，少年来得这样及时，她差点以为是来替她解围的。

郁岁低眉敛目，把穷人的恭顺和谦卑演给柳生明孝看，贺兰安也不遑多让，扮出了贵族少爷的骄矜和高傲，他用着旁人的面貌毫无压力地撒娇：“叔父，你就带我一起去神山吧。”

“我是未来的家主，总要知道自己该守护的是什么秘密吧。”

柳生明孝天生一张温和笑脸，对侄儿更是有求必应，他替少年理顺衣襟道：“好，谦儿长大了，是该承担起责任了。”

他轻轻拍在少年肩上，眼底的笑意不减，却让贺兰安觉得格外沉重。

去神山的日子定在了七日后。

那天是一个有雨的日子，风雪和雨水交加，柳生明孝带着侄儿和亲信弟子行过铁链桥，往山顶走去，郁岁则扶着请来的“母亲”，跟在他们身后，亦步亦趋。

山顶还是那样空旷，只立着块石碑，如今看来是赤l裸裸的讽刺。

郁岁面色不改，然而，哪怕在明知结局的情况下，听到柳生明孝用他轻细缓慢的声音道：“要做我的徒弟还是要你的母亲”时，郁岁的心依然沉了沉。

她松开身边年迈的女子，拱手道：“宗主，人总不能为了亲情不要前途吧，所以我的选择是……”

都得死！

她话未说完，那个看似温顺，一直站在柳生明孝身后的少年已抬起头，掌心翻转，化风雪为利刃，从背后一剑刺入柳生明孝的身体。

偷袭之道，贺兰安以为会万无一失。

然而，利刃没过男人的皮肉，仿佛融入水中，既没有让柳生明孝流一滴血，也没有弄出伤口。

郁岁脱口而出：“傀儡术。”

最厉害的傀儡术可以操纵活人，利用他们杀人，同时也可以找到替身，来承担自己所受到的伤害，只是她不知道，柳生明孝选中的傀儡是谁？

“不必猜了。”男人仿佛知晓他们心中所想，回头对有着侄儿面容的少年道：“你果然不是我的谦儿，如果是他的话，不可能在我受伤后还能安然无恙站在这里。”

郁岁恍然大悟，这天杀的老贼竟然拿自己亲侄儿做替身，当他的傀儡替他承受致命伤害。

也是，当初能舍弃自己母亲的人，又怎么会甘心一直做个好叔父？

她不免替柳生志谦惋惜，叹道：“可怜他一心为你着想，视你为最重要的人。”

“此言差矣。世间的感情本就是不平等的。”柳生明孝扬袖，待施法用火烧了郁岁拿纸折的傀儡“母亲”后，他凝着雪地里的灰烬笑道：“不愧是修真界鼎鼎有名的郁姑娘，只是粗略一学，也能把傀儡术用到这种地步。”

郁岁：“过奖。”她皮笑肉不笑，指了指他身后的贺兰安：“纸人是他扎的，血也是他滴的。”换言之，傀儡是他养起来的，也是受他操控。

“有天赋的可不是我。”郁岁骄傲道，她懒得装了，索性直言：“柳生老贼，你自诩聪慧，用傀儡术把命门藏在别处，狡兔三窟，我暂时动不了你，但你焉知我们不是调虎离山？”

话音将落，濛濛风雪中一道藏蓝色身影御刀而来，只听轩辕青城高声道：“郁岁，老贼的密室里果然藏着不可告人的东西。”

“愿赌服输，我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