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你
贺兰安垂眼,不再说话。
山谷里裹着淡香的风卷起他青色的发带,从郁岁指缝间溜走。
她轻声叹息:“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枇杷也不好,糖果也不好。
我想要你。
少年扬唇,没有说出口。比起他的私欲,他更想要她快乐,于是不成亲也没关系,丢下他也没关系。
在“郁尊主”,“少主夫人”,“昀天宗大师姐”等等世俗施加给她的名头前,她先是她自己。
贺兰安笑着,眼底的悲伤似面水镜,清晰地倒影着她的模样。
他没有开口挽留,但看向她的眼神,又仿佛说了无数遍。
“要平安。”最终,他敛下眼睫,压下如山洪般汹涌的爱意,还她自由,道:“郁岁,这就是我想要的。”
即便你不在我身边,也要你岁岁平安。
*
夜深,魔域亮起了千盏宫灯。
贺兰安一盏一盏点燃,没有用修为和灵力,只有凡夫俗子的虔诚,带着飞蛾扑火的决绝。
他和她的相逢,始于那一盏兔子花灯,那么离别也该如此,以灯相会,以明光相还。
“郁岁,好看吗?”他抬手点燃廊下最后一盏灯,回眸看走出殿门的女子。
少年如玉的脸颊隐在灯火下,半明半昧,他一身孤寂,比月色还要清冷皎洁。
“好看。”郁岁的目光没被千奇百怪的花灯吸引,只落在他身上,她似乎下定决心,过去牵他的手。
“天色已晚,该睡了。”
郁岁牵着贺兰安到床榻边,她让他躺下,替他盖好被子,坐在一旁道:“听鬼叔说,你已经许多天没有合眼了。”
“我就在这里,你安心睡吧。”
贺兰安迟迟不肯闭眼。
郁岁又哄道:“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少年下意识捉住她的指尖,怕醒来后再也寻不到,他压抑着嗓音道:“如果是谢琅,你会动摇吗?”
会为了他,留下吗?
在贺兰安眼里,那朵高岭之花是他永远的情敌,常开不败。
总之,碍眼的很。
郁岁回握住他的手,笑道:“我年少时是仰慕过小师叔,但更多的是慕强,是想成为像他那样的人。如今世人都称我天下第一,可我还是喜欢你。”
“贺兰安,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少年起身,把头靠在她怀中,轻声问道:“有多喜欢?”
他实在可爱得有些过分,郁岁低头吻了吻少年人的眉眼:“这样……够不够喜欢?”
贺兰安的耳尖红了,他长睫轻颤,故作淡定道:“郁岁,别闹。”
别拿你来考验我。
这样我很难再做君子。
郁岁又吻了吻他的唇角:“本来不想招惹你的,是你先勾我。”
是你有意无意,把我拉到红尘风月里。
她的吻轻柔,却似火种,足以燃起贺兰安皮囊下的血肉,他被欲l望主宰,想要回吻,却又猛地清醒过来,轻轻推开她:
“不行。”
他还没娶她,更不可以碰她。
郁岁微愣,随即轻笑了声,不知是谁说过,越疯的人其实越纯情,贺兰安这副模样,更招人喜欢了。
他也曾满手血腥,面不改色,却在一个姑娘家面前,乱了分寸。
她无法想象,他得有多喜欢她。
郁岁抬手抚了抚少年的面颊:“贺兰安,你可以对我坏一点。”
贺兰安抓住她的手腕,漆黑的眼珠望着她,认真道:“郁岁,如果我想要你,有一千万种方式,我可以废了你的修为,把你关起来,我可以用药毁了你,把你囚在我身边……”
他顿了顿,叹息道:“可我偏偏爱你,那就只有一种方式,用你喜欢的方式来爱你。”
不可能欺负她,也坏不起来一点。
这个答案让郁岁有些吃惊,他在她身边温顺了太久,于是她忘了他原本也是有獠牙和爪子的人。
他并不弱,甚至能在外面乱杀,只是心甘情愿输给她。
郁岁伸手圈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胸膛,道:“要是我回不来,你会怎么办?”
渡劫一事,飞升本就渺茫。
“不知道。”贺兰安的心一片死寂,他是真的不知道,也真的不敢去想象这种结果。
“或许会殉情吧。”他垂眼看她,弯起唇角:“开个玩笑,就算你不回来,我也会好好活。”
郁岁担忧地看着他。
贺兰安又道:“我才不会殉情,是你先不要我的。”
郁岁听着他的心跳,没再说话。
床边的烛火摇曳,似飘摇不定的命运,贺兰安就这么抱着她,什么也没做。
爱是本能,是欲l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