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
崖边坐了一个红衣小姑娘,艳丽的红裳衬得她脸庞也红艳艳的,小姑娘口中哼着一曲歌谣,好像在哪儿听过:
一个小姑娘
身着红嫁裳
等着心上的儿郎
迎她入洞房
“姑娘,你在等谁?”
“在等,一个来接我的人。”
“你等到了吗?”
“大概,等不到了……”
顾笑又做梦了,她讨厌这个梦,梦里她一直在等一个人,那个人是谁,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必须要等,而自己好像又知道,那个人,她可能等不到。
“姐!起床了!”外面安千的声音大概隔着整座山都能听到,“一会儿先生又该骂了!”
瞧瞧天色确实不算早了,顾笑有些不耐烦,睡觉睡不好,起床也不见得有什么好事发生,“知道了!别叫了!再叫所有人都知道我起晚了!先生要罚我,你还不得帮我一起抄书!”
顾笑实在有些不明白,在这兰陵山庄里,迎来送往有的是身份显贵的,每日往这里送的学生,哪个又是会让人敢小瞧身份的?而又有多少人家,砸了大把的银子都送不进来的,她一个小小的花奴,怎么就有去学堂的资格呢?
每次坐在那些富贵少爷小姐身边,她就觉着自己该是个端茶倒水的丫鬟,而不是正儿八经坐那儿听课的学生。
打开房门放安千进来,顾笑一边收拾自己一边示意他帮她收拾桌上凌乱的书籍,昨夜抄昏了头,都不记着有没有排好序。
“我可不能再帮你抄书了,昨个儿先生说了,以后再罚你,你就得去他房门口蹲着抄,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放你回去。”安千一边帮忙收拾,一边回到。
“什么!昨个儿什么时候说了?我怎么不知道?”这要真这样,她还怎么活?按先生的罚量,就凭她自个儿,手抄断了,腿蹲废了都不见得能完成!
“昨个儿你被先生罚站,却被他看见你在外面折柳条的时候吼的,你大概没放心上。”
我滴个乖乖,这不要了命吗?顾笑想着今天得乖点,绝对不能再出错,这要真去蹲门口抄书,她宁愿给那个司寒洗一个月臭袜子!
去学堂的路上,顾笑一再提醒安千千万按住了她,别让她再一时冲动闯个什么祸的,那太难看了。
缪木说了,让她在这儿好生住着,他会来接她,而且白庄主是个好人,愿意收留她,还让她与山庄的贵客一起学课,她该感激;冉先生也是个好人,虽然总是罚她抄书,但遇到什么好东西,总是留下来先紧着她;庄里的人都对她很好,很少有人拿她当下人看,明明她只是个被收留的小花奴,除了会顾好那些花花草草,她什么都不会干。
不过说来也奇怪,那些快要死了的花草也好,已经枯了根的朽木也好,到她手里,总能有法子给救活了,就连同样是浇水,浇的也是同样的水,她顾着的那些花圃,也总是比别人的鲜活青翠。顾笑总是感叹,真真是老天爷赏口饭,给了这个她自己也弄不明白的神奇手艺。
顾笑突然又想到了那个梦,梦里她在等人来接她,而现实,她确实在等缪木来接她……
顾笑摇了摇头,加快了脚步,催着安千快点跟上,梦都是反的,怎么能拿一个莫名其妙的梦来比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