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尺

在山庄待了这么久，顾笑是第一次挨打，只因为她摘了花。

“我说了多少遍！你给我禁足！禁足！不准出房门半步！你倒好，还跑去后山摘花！好雅兴啊！”

顾笑有些委屈，这些花是想摘来给先生做糕点的。

三尺长的戒尺，顾笑总是见冉先生拿在手里，有时用来敲案几，有时用来敲脑袋，偶尔会恐吓说要打肿他们的手心，却总没见戒尺落下过。

现在，她跪在先生的房门口，旁边站着司寒，她举起的手大概已经肿了，但她不敢缩回来，连稍稍躲躲都不敢。她从未见冉先生发这么大的火，她摔的一身狼狈倒在青石板上，满脸尴尬的看着冉先生的时候，都没感受到他真正的怒火。

安千的罚她也一并担下了，毕竟是她的错，不能连累安千受罚，说是每人二十戒尺，她生生受下了这四十。

晚上墨柔来给她上药才发现，她发烧了。

顾笑嘲笑自己，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娇气，只是打在手心，怎么好像痛遍了全身？

顾笑是真的痛，痛到了骨子里，她想翻身动一动，却像被钉在了床板上，手指都抬不起来，满脑子都是先生戒尺打下来的画面，那戒尺上刻了梅花，花瓣的刻纹清晰可见，一下一下的落在她的掌心，然后痛意便顺着掌心，蔓延至全身，她痛的大叫，却没有声音，她想要躲一躲，却不动丝毫。

忽然一股凉意从掌心传来，戒尺下落的速度越来越慢，痛意也在慢慢消退，顾笑有些清醒，却仍睁不开眼睛，她想要谢谢墨柔姐，却没开口的力气。

“你这是何必？”墨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先生的戒尺，怕是也压不了多久。”

司寒？坐在床边的人，是他吗？

顾笑听到墨柔的叹气声，有人离开了。

“别想了，求你。”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想什么？

“我这身好不好看？”

“好看……但，这不是你的衣服。”

“娘亲说，这是嫁衣，雨姐姐的，我偷偷穿出来给你看的。”

“你为什么穿这件衣服？”

“我想要你看看啊！雨姐姐要嫁人了，你知道什么是嫁人吗，就是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一直一直在一起了，不过女孩子是嫁，男孩子是娶。”

“嗯，知道。”

“那我嫁你，你娶我，好不好？”

“……”

“你娶我好不好？”

“……”

“好不好嘛！”

“……”

“好不好啊！”

“……”

“好不好……咳咳……”顾笑伸手去拉，拉到了衣襟，睁眼去看，是司寒，他一直在这儿吗？

“你醒了？”司寒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松了口气，“烧已经退了，先生说你这几天可以不用去学堂，先休息着吧，我去叫墨柔来再给你看看。”

想要转身，却发现顾笑还拽着他的衣襟，“怎么了？”

顾笑摇摇头，松开手，“没事。”

好奇怪，松手的那一瞬，为什么那么难过？

墨柔来看过，确定已经没什么大碍，“消肿的药还是要记得涂，不然你的手要好久都不能去照料你的花。”

墨柔带来了桂花糕，说是用顾笑摘来的那些桂花做的，“以后想吃糕点了跟我说，什么口味的我都能做，不要再自己去乱跑了。”

顾笑细想想，在此之前，她确实从未去过桂花林，每逢八月桂花飘香的时候，她不是被派去庄下田里干活，就是被罚着去顾园子里的兰花。

平时被罚惯了，倒是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