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话
黄昏拭去,夜幕覆盖。
破败不堪的驴车,在深夜中吱呀作响,驴车上唯有一盏微弱的灯笼照明。
拿着鞭子赶车的女子,衣着简陋,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打着补丁,深夜赶路熬的满眼血丝,挥动着鞭子控制着驴车方向。
车上还有个男子,懒散地躺在驴车上,神情倦怠闭目养神。
男子名为祁金洪。
驴车颠簸,加之积雪融化,城郊的道路泥泞难行,祁金洪被颠的难受,挣扎着从驴车上起来,伸手去拿一旁的扁壶。
打开塞子,就往嘴里灌水,可手臂扬了半天,扁壶内没有一滴水。
祁金洪叹了口气,随手将扁壶扔到一旁,望着母亲的背影说道:“娘,咱们变卖了所有东西,这么兴师动众去宣州投奔人家,会不会根本就找不到啊。”
李氏连个眼神都懒给自己儿子,冷哼一声:“不去投奔人家,咱们要在那穷乡僻壤里饿死啊,再说我是为谁啊,不就是为了给你谋个好前程,你别不识好歹。”
祁金洪撇了撇嘴,这事怎么听怎么不靠谱。
“这事我都打听过了,当年那小蹄子被我亲手转交给人牙子,仔细嘱咐要卖到富贵人家里,要不怎么说我眼光好,那小蹄子真就去一个为官的家里当妾,后面她有孕回来看老头子的时候,那气质身段都不一样,不然怎么说,还是有钱好。”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李氏嘴里都要冒酸水了。
祁金洪翻了个白眼,这些话颠来倒去他都听好多遍了。
“后面虽然断了联系,可我拖人打听了,那个当官的竟当上了宣州的知府,还生了个孩子,我也算是那小蹄子的母亲,那岂不是知府的丈母娘!”说道兴奋处,李氏眼里直冒光:“咱们脚程快些,争取一早就到宣州,我都是知府的丈母娘了,那岂不是要多少银子,就有多少银子。”
祁金洪懒得搭理他娘了,又在说梦话了。
李氏年轻就守了寡,拖着个儿子,日子过的难,经人介绍,和同村一个带着女儿的鳏夫陈大成了亲。许是命里克夫,成亲后不久,陈大便摔断了腿。
腿断了,就干不了活,李氏一个女人拖着两个孩子,还要照顾陈大,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就背着陈大把他女儿卖了。中途她女儿回来过一次,当时肚子拢起,一看就是有孕了,再后来陈大就死了。
李氏带着儿子,拿着陈大的积蓄,过了段舒坦日子,还给祁金洪娶了个媳妇,眼瞅着日子蒸蒸日上,祁金洪在同村的撺掇下,沾了赌瘾。
为了还赌债,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兜比脸干净之际,李氏想到了陈大的女儿陈香,这才动了去宣州找她的年头。
李氏算盘打的响,她怎么也算陈香的继母,日子过不下去投奔她,她没有拒绝的理由。想到这里,李氏觉得浑身上下都舒坦了,饥肠辘辘也能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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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定殿
端坐在铜镜前的秦茵,有些昏昏欲睡,任由身后的婢女为她梳发髻。
婢女开口:“娘娘,今日您要带哪件头面?”
秦茵随手一指,选了套素净淡雅的,毕竟是去同皇后请安的,若是太招摇,背后指不定有人指指点点。
秦茵垂下眼眸,询问身旁的婢女:“去吩咐小厨房,将鸡汤熬浓些,切记用本宫昨日找到的那支人参。”
婢女笑意盈盈:“奴婢记下了,十殿下偶感风寒,有娘娘这份慈母之心,必能早些康健。”
这话落在耳朵里,秦茵甚是满意,面上浮现出笑容,窗外的阳光透过缝隙,落在脸上,为她镀上一层光晕,整个人尽显柔和雅致了。
正在说话的功夫,魏嬷嬷从殿外走来,手中还拿着托盘,细纹密布的面颊浮现笑意。
“娘娘真是好福气,一早便从宣州传来了物件,四殿下有心,特意给您备的礼。”魏嬷嬷笑着将手中东西递给秦茵。
原本浮着笑意的脸再听到四殿下后,秦茵面色一僵,打开盒子,简单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后,便搁置到一旁。
魏嬷嬷也瞧出她的不喜,心下一紧,开口劝慰道:“四殿下年岁渐长,娘娘同他终究太疏离了,不像亲生母子。”
秦茵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不笑时面上的淡泊同滕耀如出一辙:“他自小不养在我身边,肯定不亲近,况且我一看到他的脸,就想到他在皇后身边尽孝那么多年,心里就不痛快。”
滕耀是秦茵的第一个孩子,若是毫无感情是不可能的,可一生下来就被皇后抱去抚养,这么些年的缺失,后来她有诞下十殿下,干脆将缺失的那份,都弥补到小十身上,再看到滕耀,总觉得不对劲。
魏嬷嬷叹了一口气:“那您也不能装作不管不顾啊,如今其余皇子都忙着争宠夺嫡,四殿下也该娶妻了,皇后明里暗里都提了几次,您也要上上心啊。”
秦茵朱唇轻抿,面上出现不耐烦:“滕耀娶妻有皇后上心,哪儿有我说话的份,况且我也懒得管,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