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考

，是一天两小时的一对一，是日记本里被翻来翻去的四个字的密码cyyy，是漫长人生中的一瞬间，也是整个假期。

林思攸在陈洋提醒要回去上晚自习的时候又说服自己勇敢一点了：“我们真的会一起去看烟花吗？”

“会的。”

陈洋在一片黑暗里也认真去看林思攸的眼睛，他说：“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烟花好吗？”

“好。”

操场的两盏大灯亮起，陈洋看见了林思攸眼里的期待，他很认真地又承诺了一遍：“一定会去的。”

晚读时间陈洋看着桌子上的任何一本教材，眼睛在看，嘴巴在读，但是脑子里全是做得烟花观赏攻略，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角度，要说什么样的话，他排练了很多很多遍。可惜这些储备在今天变成了简单的“明年我们一起去好吗”。

他像课本上那个失水的细胞图片，幸福的浓度太高了，陈洋有点头晕目眩。

三天半的考试结束就到了周六，周六上午的自习结束就是第一个回家的周末。林思攸磨磨蹭蹭，高三了几乎所有人都住校，大家上晚自习到十点，然后三三两两地走回宿舍洗漱睡觉，说几句短暂的睡前小聊，抱怨一开学就很难的联考，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很新鲜。

突然回家，回到被管控的笼子里，她已经开始呼吸不畅。

而且，下午成绩就会出现在家长群里。

一大张排列好的表格，每一个人只分得小小一排密密麻麻的格子，填上分数和排名，都是数字。

林思攸讨厌数字，她有段时间在连续不断的考试和补习里看到数字就会想吐。

生理性的呕吐，在卫生间吐到涕泗横流，然后看着镜子里红着眼睛很可怜的自己慢慢把眼泪收回去。

但是这个周末，她会和陈洋聊上天的，她有很多可爱的小兔子表情包，是从各种群聊里窥屏的时候保存的。

她会小心地把聊天记录删掉，避免被发现，但是她要先体验一下和喜欢的人聊天的快乐。

林思攸觉得她现在已经有点胆大包天的味道了，她会越来越勇敢，直到她像那些有着细腻立绘插图的主人公一样，她要说出她的喜欢，无论结果。

我原来这么有志气啊。林思攸收拾书包地时候偷偷想，有点乐滋滋的。

坐到爸爸的车上时，志气和勇敢都像买回来过夜的气球，自然地死去了。

她从后视镜里看爸爸的表情，看抿紧的嘴，和没有笑容的表情。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下意识地绷紧了自己，从头皮到后背都是一根松不下来的弦，下巴更是僵硬到说不出话。但是他们也很少在路上说话。

“开学考成绩怎么样？”

“还没出。”

“你自己感觉呢？”

“应该还可以吧。”

沉默。

在最后一个红绿灯前林思攸不再打量爸爸在后视镜里的脸，她看了一眼中午并不拥挤的街道，心里很平静，甚至有点冷漠。

回到家里，在她把鞋子整齐地摆放好之前，已经传出了妈妈的质问：“考得怎么样，我听说这次是和各市区的联考，难度大才有参考性，高考可是和全国学生竞争。”

林思攸默默地听着，洗手，盛饭，拿筷子，坐在桌子边继续听着。

“你之前的成绩确实还可以，但是你毕竟是全文科生，能报考的专业不多，竞争压力很大不说，投入的时间还多，何况你数学这么差。不要把一点点成绩当做保命金牌，高三不知道有多少人后来居上。”

整张桌子上没有人动筷子，林思攸只能木着脸听反反复复灌输给她的压力。

她想起地理试卷上的盐碱地处理法，她像一块脱产的土地，现在在被不停地灌水排盐，表面的盐分确实被暂时处理了，但是过高的地下水位像屋子里的大象一样，永远陪着他们吃饭。

她又很难不想起陈洋，一个一直被排除在她交友白名单里的适龄异性，高大帅气，体贴温柔，适合代入所有花花绿绿封面的言情小说，而且他们之间有那么多巧合。

为什么偏偏是陈洋捡走了她？为什么偏偏转学到她们学校？

林思攸稍微一动脑子就是红楼梦，真真假假的缘分巧合，遇到了就要抓住啊，前世的缘分还是今生的劫难，要先快乐快乐。

她以往只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是今天在妈妈的独家演讲里，林思攸还会走神想一个异性，一个有点小帅到她念念不忘的男孩子。

你现在胆子真的很大啊林思攸，她给自己鼓了鼓气。

然后在爸爸妈妈宣布开饭后想着他们一起吃过的青椒牛柳盖饭下饭，陈洋吃饭的时候一点都不挑，而林思攸就不太喜欢学校太脆的青椒，她喜欢更软一点的菜。

但是家里的桌子上没有蛋花，没有软的青椒，家里的饭桌是完全符合爸妈胃口的一言堂。

所以小的时候林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