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旧楼(24)
殷红的血、沉闷的墨,强烈的对比刺激着眼球。 芬芳的花香扑鼻而来,馥郁得近乎要教闻见的人窒息。每朵花都是精挑细选的,层层叠叠的花瓣繁多柔弱,被棺盖落地惊起的风吹得纷飞。 红黑双色的花瓣交织着纷纷扬扬地洒落,如同下了一场漫天的花雨。 这一幕简直美到了极点。 极端的美丽是会让人窒息的,晏栖此刻才终于明白了这句话。 殷红的花瓣轻飘飘落在了他的锁骨处,却被那新雪似的肌肤衬得黯然失色。 黎郁明始至终都在望着他。 铺满棺材的、好似要将人溺毙的玫瑰未吸引他的视线,他的视野内永远只有一个人—— 晏栖。 打开的棺材如同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便再也没法关上了。 短暂的沉寂,晏栖胸膛剧烈起伏起来,过量的紧张让他控制不住张大嘴开始喘息。 “阿栖说过,最喜欢漂亮的东西。”黎郁明道。 这满棺的玫瑰竟是邪祟精心准备了许久的礼物。 晏栖未被握住的那只手死死攥住了裤腿,牙根也咬紧了,僵得像个年老失修的机器。 “你想做什么?”他张了张嘴,慌乱地出声询。 黎郁明答非所,“难道不喜欢这些东西吗?” “阿栖——”他的声音温柔得一如棺材里的花,是能将人溺毙的美好。柔柔地唤着晏栖的名,亲昵至极。 晏栖却他始终不变的温柔中察觉到了什么。 ……黎郁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 房东叫他时都是连名带姓地叫,哪怕是上次,将他秋姨身边带时,也只是唤了他一声“栖”。 “阿栖”这个称呼,只有一个人这么叫。 晏栖头脑断了线,哪怕已经用力攥紧了手,他的指尖是控制不住地发颤,连带那条手臂也跟着发颤。 “叶纪明……”他哆嗦的唇瓣中吐出了这个名字,“你是叶纪明……” 黎郁明和叶纪明,分明是同一个人! 晏栖终于想明白了这件事,他眼前浮光掠影般回忆起一幅幅画面。 第一天夜晚时,好心提醒他的男人微微弯着一点双眼,在不久于黑暗中给他送来了一支救命的蜡烛。 可蜡烛只有在黎郁明在时才会点燃,他不在时,那蜡烛便怎么也燃不起来。 他选择让黎郁明过来的那一刻起。 他便已经踏入了这个精心伪造的陷阱里头。 安溪发来的短信提醒、陆景同他强调过npc的危险、系统同他说的最一句话,有那本损毁的守则。 这么多、这么多的提醒,他却始终没有注意,一意孤行地选择了相信黎郁明。 晏栖的心重重摔进谷底,沉入深不见底的沼泽。 他忽然不敢回头去看身的人了。 如果,黎郁明和叶纪明真的是同一个人…… 那昨天在屋子里,黎郁明他有没有喜欢的人时,他否得那么坚。 李什那些突然的题和吼出的那句话,在此时迎刃而解。 晏栖未有过这么心慌的时刻,他感觉整颗心脏都像被浸泡在了毒液当中,每一下跳都牵引着剧毒进入心室。 他一边对叶纪明说爱,甚至为了稳住对方,提出了那个荒唐的恋爱方式。 ……一边在人面前否认了他说出口的喜欢。 被背叛的叶纪明会杀了他吗? 身的人亲昵地拥住了他,晏栖被这突然的作吓得失去了所有力气,瘫软得甚至无法独自站立。 黎郁明含着意的声音他:“阿栖在想什么?” 这声音平常极了,和以往没有丝毫区别,语调、嗓音,处处都透着完美。 偏偏是这股极致的完美催生出了强烈的荒诞。 他分明见了那个名字,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眼前混乱的一切和他好像无关,黎郁明满心满眼只有一个晏栖。 晏栖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侧过头,不安的雪白面庞完整暴露出来,那双含满泪水的眼瞧着当真是委屈极了,凄凄切切地望过来,精致的喉结上下滑,却只是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的、如同幼猫般的呜咽。 像是在求饶,像是在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