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方式

灰崎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看到她在电玩城里四处徘徊了。

先是挤在跳舞机旁一众看热闹欢呼的人堆里夸张地鼓着掌。然后又坐进模拟赛车里笨拙地操作着方向盘听着一次又一次机器发出的游戏失败的提示音。

没一会儿她又来到投篮的机器旁，看着其他玩家手上篮球掷出而滑出来的抛物线，将手上紧紧抱着的篮球默默地拿起又放下。

最后停在抓娃娃机前执着地投下一个又一个游戏币，发出的清脆“哐当”声莫名扰得离她最近的灰崎烦躁起来。

再次声明，他当然不是跟踪对方的变态，自从上次被路子的问题弄得措手不及，他就有意地避开了和她的再次接触，所以现在很明显是她闯进了自己悠闲玩乐的个人世界里，大摇大摆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在灰崎或有意或无意的观察下，他只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她是个游戏菜鸟。

虽说他并不是没见过游戏苦手，但菜到她的程度还是让灰崎忍不住挑眉，更重要的是她像是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游戏数次失败的原因是她惨不忍睹的游戏技术，以至于连着好几天都在同一个抓娃娃机前。

所以在第不知道是多少次看着路子投下游戏币的瞬间，久久站在她身后还没被她发现的灰崎啧了一声，微弯身子，从她身后夺过操纵的手柄，忽视了她诧异的眼神，不耐烦地问道：“想要哪个？”

路子收回抬头看他的视线，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指了指在一堆毛绒玩具里一眼就看得到的凸出来的兔子玩偶。

“啧，真没挑战性。”灰崎嗤笑一声，依然保持着从背后环着路子的姿势，手法娴熟地将手柄一扭一动，原本在她手下张牙舞爪的机器抓手在灰崎的手下奇迹地乖顺起来，立刻朝着路子手指的方向运动起来，尖利的抓手尖端一抓，扯着兔子玩偶长长的耳朵又利落地一张开，玩偶就从机器里跳了出来。

“灰崎君······好厉害！”路子全程目不转睛地看着灰崎的操作，到最后忍不住惊呼出声，连带着看着他的眼睛都变得晶亮亮的。

灰崎并没有听她继续说话的意思，他现在才注意到，因为靠近她而过近的距离，她柔软的发丝间洗发水的香味隐隐地缠绕在他鼻尖，淡淡的清香刺激得他倏地放开了握住手柄的手。

他将手重新踹进裤兜，不由懊恼起自己的多管闲事，抿着唇转身就要走。

“灰崎君！你的东西！”路子后知后觉地快速抱起兔子就跑到他面前，伸手抱着玩偶向他示意。

“你不会以为我喜欢这种幼稚的东西吧？”灰崎语气是掩盖不住的焦躁，皱着眉头终于将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路子也露出了苦恼的神色，在她又要说话的当口，灰崎干脆先开口回复她：“或者你是想在垃圾桶里看到它？”

路子悻悻地收回手，将玩偶又紧紧抱在怀里，亦步亦趋地跟上灰崎的步子：“灰崎君玩游戏也好厉害。”

灰崎斜睨了她一眼：“你是在讽刺我把训练的时间用在这个上面？”

路子难得表现出不悦：“虽然灰崎君翘掉训练的举动是不对的，自从虹村学长离开了，你就越发肆无忌惮……”

提到“虹村”的时候她明显地顿了顿，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但这都是你自己的生活方式，我没有权力批判你，而且我只是发现在游戏方面完全比不上灰崎君，所以想讨教从游戏里取得快乐的方法。”

“快乐的方法？”灰崎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你不会以为就凭这些能让人快乐起来吧？”

他的眼神轻蔑地在路子手上的玩偶上打转。

“那么为什么灰崎君还会选择翘掉训练来这种地方呢？”

灰崎好像隐隐探到了她频繁出入这些场所的原因，上次意外地在网吧看到她的身影的时候连他都吃了一惊，现在想想，也不过就是为情所伤开始寻求堕落的少女罢了。

“呵……”他轻笑了一声，突然凑到她的面前，用手捏着她的下巴，“其实还有更让人快乐的事，难道你不考虑一下吗？”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暧昧起来，两人现在的距离近到只要路子稍稍一动，他们的鼻梁就会碰到一起，所以她下意识想要后退一步，又很快被他凑了上来。

本该是带有缱绻色彩的氛围，她却好像一无所知般，只是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伸手试着推了推他，小声提醒：“灰崎君……太近了……”

“但是……快乐的事？”

她仰头的姿势让他更近距离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就像凝视着一汪一眼就能触到底的清泉，可能是太过纯粹，倒影在水面上的稀碎的星光，不经意间就能让人沉浸其中，忍不住想让上面也印上自己的影子。

这样的眼睛突然让灰崎觉得无趣起来，他松开手，在对方还处在懵懂的状态时他就继续按刚刚离开的方向走了出去，这下也不再管身后的呼喊拐了个弯就把对方甩掉了。

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