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大家闺秀的力量?
“或是郁琅曾拿了义兄心爱之物忘记归还?”说出此话时烟姜面色忐忑,特意着重忘记二字,维护夫君名誉。
昙英再次摇头微笑否认。
“那可是郁琅轻许诺言,未来得及和义兄兑现?”
昙英这次未摇头也未点头,只重复了一句:“人死灯灭,诸事皆成过往。”
烟姜牵住昙英衣袖,直视昙英双眼,笃定许诺:“郁琅未及之事烟姜必然做到,不论何事。”
这大概就是婚姻吧,夫妻一体,一方哪怕已经消亡,余下的那个未亡人为了维护已故之人的名誉还要继续替他完成未竟之事。
“弟妹有此心便已足够,郁琅答应要办的事,我自己也能办到。”
昙英已经看到挂了‘春苑’两个字的院落,便也不用烟姜带路就自己走了过去,为了逃避话头继续谈下去,她走的是头也不回,便没看到后面的烟姜咬唇扼腕的懊恼。
郁琅原先住的这间卧房确实陈设简单,还真就是墙上挂了一把剑,地上摆了一张塌,就比烟姜话中说的多出一个衣柜、一个洗脸的架子。昙英粗粗扫视一遍,目光掠过床榻上的被子时觉得有些眼熟,遂走过去将被子抖了开来。
烟姜也跟过来介绍:“这是郁琅师姐给他做的衣裳缝合而成的被子,因郁琅身高见长,过去许多衣裳都已经不能再穿,但师姐做的衣服郁琅实在喜欢,便着人拆了做成被子,就连里面填充的内胆,仍是当年师姐日日射雁攒下来做冬装的绒毛。”
昙英捏着被子低头不语,烟姜又道:“这被子还有一床,若义兄喜欢,烟姜便给义兄拿一床。”
烟姜再探昙英神色时,发现她嘴角绷直似是不喜,“义兄是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或是觉得死人用过的东西不祥。”
“不是,我又怎会、怎会嫌弃他用过的东西。”说完这句话,昙英再也忍不住,眼泪如雨而倾。
昙英边哭心里边埋怨烟姜:说好了怕睹物思人,所以不来,你就和我说房内什么都没有,你可知我看到这被子五脏六腑的疼痛就和我当时缝衣服的针脚一样密?
烟姜见她哭得伤心,不免后悔自己不该这番试探,凑到跟前捏着帕子给昙英擦眼泪:“你不要哭了。”
吓得昙英一把将她推开,烟姜被推得连连倒退,昙英慌忙把人扶稳,随即迅速松开手,这男女授受不清的。
烟姜疑惑:“义兄?”
昙英那袖子撸了一把眼泪,强行镇定:“无事,他师姐我也认识,我就是为他们师门情谊感动,对,感动。”
烟姜了然点头,这时下人敲门,说热水已经备好,问客人此时是否沐浴。
昙英立即点头,说正想沐浴,用眼神催促烟姜离开。
烟姜道:“那我去给义兄拿一套换洗的衣服。”
说罢也不管昙英需不需要,就自顾自的翻起了衣柜。
“这是郁琅穿过的旧衣,这是郁琅用过的帕子,这是郁琅用过的香胰子。”
昙英指着贴身衣物和帕子还有香胰问:“这些有新的吗?”
烟姜微笑摇头。
昙英:……
这澡不洗算了。
沉默过后,昙英接过衣物等物什,开口:“弟妹招待良久属实辛苦,我这边接下来自便,你去休息吧。”
烟姜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昙英被她回眸一视看得有些发麻,撸起袖子一看,竟然起了鸡皮疙瘩,这便是山下大家闺秀的力量吗?看来这弟妹得尽早送到昆仑,她一个人应对颇有些吃力。
昙英舒服地躺在热水里洗去一身疲乏,出门想问小厮在哪里浣洗衣裳,却看到烟姜还站在院子里吹冷风。昙英表面不显,心里却吓了一跳:“弟妹还有身孕,怎么还没回房中休息?”
“烟姜在此等候义兄沐浴完毕,好替义兄浣洗衣裳。”
昙英听闻死死抱住换下来的脏衣服,“弟妹有心了,快回房里歇着吧,我自己能洗。”
烟姜遗憾的点点头,朝春苑的卧房走去。
昙英大惊,“弟妹!回你自己的房!”
烟姜背对着昙英撇嘴,腹诽这人怎么扮了个男人下山。
“义兄可真是好强的戒心,烟姜一个弱女子,能对义兄做什么?人家只不过是想给你房中点上炭火罢了。”
昙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你分明是一介弱女子,但是你真的令我害怕,“我自幼耐寒,无需炭火,弟妹请回吧。”
烟姜顿步,哀怨的瞅了昙英一眼,磨磨蹭蹭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了,义兄可曾婚配?”
“已有婚约。”虽然是烧了就能作废,不烧就过了丧期抬进来做妾的那种。
烟姜猛地抬头:“和谁?”
一个死人。
“先父昔日同僚之女。”
昙英心想她也不算说谎,十八年前,她父亲张自德原为五品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