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小姑娘晚间肯定没吃什么东西,吐的全是酸水。
原青屏息望望痰盂里的呕吐物,搭脉一探,照旧是没毛病。
她身体底子不错,按理不该这样弱不禁风呀。
他又是摸下巴又是指天望地,就是不开口,汤镜等得不耐烦:“你到底能不能行?”
原青发现汤镜一开口,小姑娘又哇哇干呕起来。
他嘴角抽动,这小丫头,别不是因为听见景业的声音才犯恶心的吧?
景业啊景业,难道你这么快就暴露了自己人憎狗嫌的本性?
“我不行,”想明白后,原青丢开开药的笔,两手一摊,“我治不了。”
迎上汤镜看过来的冷眼,他无所畏惧,“她身子实在是没大碍。”
他起身,招招手,等汤镜跟过来,才压着声音说:“小姑娘是心病。心病……你明不明白?”
原青以为,汤镜应该是最明白的,毕竟萝娘当年便是心死,失却求生意志,才会任由汤家人磋磨至死。
否则凭她的美貌和心计,她如何会逃不出汤家。
想到外面街头上顶风冒雪寻人的原森,再看看汤镜身上的蟒袍,原青叹口气:“不然算了?这么久,小姑娘都没那意思,再拖几月,也不见得会改变心意。而且,你现在要什么女子不行,犯不着强人所难呀。”
他扭头,围屏床上,小姑娘蜷着手脚,吐得脸上没一点血色。
可怜见儿的。
“我请你是做什么来的?”
屋内夜明珠的夺目亮光被灯罩削弱,柔和许多。
但再柔和的光线落在汤镜的冷脸上,都显得阴恻恻的。
“看病……”原青噎住半晌,方讪讪道,“可她真没病。她不过是一见着你,便要犯恶心罢了。”
汤镜没应声,只是微微抬起的尖下巴和上扬的长眉都在向他传达一个信息——
“你在说什么屁话”。
原青瞅着他的脸色,真怕他下一刻张嘴喊汤六汤九来拔自己舌头,于是忙不迭扭头跑去桌边提笔开药。
惹不起,躲得起。
药开完,再没原青什么事,汤六进来拎着他下去二楼,往茶室里一送,说:“为防主子还要找,辛苦您先在这里对付一晚。”
茶室里暖气融融,坐榻整洁,原青一瞅,比他的卧房还要强些,立马喜滋滋倒头睡下。
睡意朦胧时,他听得头顶有数声沉重的闷响,也没在意,翻个身继续睡。
他不知道,一层之隔的顶楼屋内,柔软的海青色绒毯上两个人影正交缠在一起。
在他们身边,胡乱散着四五颗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贞阳仰面躺倒,胸口剧烈起伏。
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羞的。
汤镜捉住她的手腕按在毯面,两腿分开跪坐在她身体上方。
刚刚她抬脚,流露出要踹他的意思,他立马便将身体下降,压制住了她的腿。
这会儿,她是吓得再也不敢动一下了。
“闹够了?”汤镜看她安分了,眯起眼道,“还是说……见了我就犯恶心?”
贞阳咬牙:“对,见你就恶心。”
“比见到婴儿从妇人肚中爬出来还恶心?”
忆起一团红肉从年轻妇人身下滑出的画面,贞阳不自觉反胃。
她咽下涌上喉间的酸气,继续咬牙:“你比妇人生产恶心一百倍。”
望着面前这张在明珠光华间格外妖冶的脸,想着那个秀丽小太监的话,贞阳的心一下子慌得没有了边儿。
若真有人代替她去做了阿娘的女儿,那该是多么可怕的场景。
一百倍,汤镜听了这个新奇说法,玩味地笑笑:“那怎么办?我再恶心,你也得看着。”
“而且,萧贞阳,在我腻味之前,你都得看着我。”
“今晚之事,我也懒得计较你是故意的还是真不舒服,至于倒药摔东西,我只当你闹小脾气,”他说着,凑近她微翘的鼻尖,“下次再要抓雪吃,记得别抓阑干上的,不干净。”
贞阳怔住,倒不奇怪他会知道,就是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她撇开脸,避过他的气息,眼睫耷拉着,泫然欲泣:“我想阿娘,也想哑嬷嬷,想得心里起火,随手抓把凉的往嘴里塞,哪知会吐成这样?你当我是故意的?我疯了么?”
他面上板得平平的,瞧不出什么表情。
手上力道却松了。
贞阳趁机抽回手,撞进他怀里,攀着他的脖子装可怜:“我吐得喉咙都疼了,你还凶巴巴地质问我。”
她这样反复无常地撒娇也不是一两次了,汤镜现在已经学会见怪不怪和坐怀不乱。
他一手撑地,一手按在她背后将人抱起来。
她倒上道,两腿顺势缠上他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