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原青站在百官队伍里,困得神魂颠倒,终于忍不住张口打了个哈欠。
早上天还未亮,他便穿戴整齐,晃晃悠悠赶去宫门口候着。冬至祭祀日,能看热闹,还能混口宫里的饭吃,傻子才不占这个便宜。
他家里做饭的老妈子前些天告假,回家伺候儿媳妇坐月子去了。
现下府中只剩个老眼昏花的司阍老头子,除了开门关门,什么用都没有——连跑腿去酒楼订饭都做不好。
他每日起来,若是想用些朝食,非得自己上街找饭馆不可。
今儿这么冷,宫里的例餐总该吃些热乎的吧,要是能来碗羊肉汤就好了。想着热气腾腾、鲜香美味的肉汤,原青砸吧砸吧嘴,又失去控制地打了个哈欠。
晨起只喝了杯不冷不热的浓茶,这一早上跟着队伍走上走下、拜来跪去,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他出门太早,街上的早点铺子和摊贩还没开张,连买只包子垫肚子的机会都没有。
唉,我怎么总是不走运?原青拢紧袖子,身形不动,两眼翻着无聊看天。也许我是该听原老头的,给家里找位女主人?
最近老司阍越来越不像话,不知是懒怠动,还是真的听不见,要想敲开门总得耗费将近一盏茶的功夫。
就算敲开门了,往往迎接他的也是冷茶冷饭。
若有个贤妇帮忙操持家务,至少回家总有热汤热饭吃……不过,这不就和管家差不多?
那我还娶媳妇做什么?招个管家不就行了?
对待妻子要嘘寒问暖、要时刻放在心上、要唯她是从,付出的心力绝不比背药配药少。
他懒,怕麻烦,还是直接招管家省事。
但管家也有坏的,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没留意引狼入室,招个黑心管家,把他的钱都卷走了怎么办?
不行不行,钱是他的命根子,他可不敢冒险。
这么看,还是家里那个跑不动的老司阍靠谱些。
算了,下值回去给他带碗徐记的羊肉汤吧。原青在一瞬间想了许多,等到被身后人拍肩,才发现大典结束,要往回走了。
渴望的膳食近在眼前了。他如梦初醒般拍拍脸,三两步追上前方与他拉开距离的大部队。
刚进内城,禁军副统领陈安忽从队伍首端带马而出,身后跟着数百银甲禁军,风驰电掣着往外城的方向去了。
“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兴许太子落下什么东西了?”
“那派个小太监就行了,哪用得着出动禁军?”
……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原青眼皮跳了一下,说不清为什么,莫名有些不安。
好不容易走到宫门口,他转转僵硬的脖子,正要进去,在前方带领百官行进的原相不知何时折过来,盯着他说:“东方,你跟我过来,我有话问你。”
原青的心情更加晦暗。他拉长脸,和原相走去宫门一侧的角落,不情不愿开口:“阿耶。”
他破天荒穿了官服,玉带皂靴,青衣乌帽,人显得精神不少。
“这么一收拾,倒也像个人。”原相满意了。
可惜这份满意转瞬即逝,他很快又横眉立目道:“看你平日穿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原青身心俱疲,不想敷衍他,便没好气道:“你不是还有话要问我?”
做爹的不慈爱,他这个做儿子的也不必孝顺了。
“你——”原相对上这个没正形的小儿子便要头疼,“罢了,我问你,汤镜私邸里藏着的那个姑娘,你知不知情?”
原青一惊,原老头什么意思?难不成……原森找过去了?
不是吧?那小子还没死心呐?
他咳一声,故作镇定道:“人家后院里的事,我干嘛要知道。”
原相狐疑地盯着他的脸,“我知道你向来跟他走得近,他便一次也没跟你提过?”原青脖子一梗:“没有!你老糊涂了,我跟他谈女人?谈得到一块儿吗?”
他说得言之凿凿,原相瞧不出破绽。
只是他这么一说,原相忽而想起他之前在花楼留宿闹得满城风雨的事,登时火冒三丈:“你还有脸说,他一个阉人,没有娶妻的负累,都知道要偷偷睡女人。你倒好,睡个把妓子,恨不得昭告天下,我这张脸都叫你丢尽了!”
与高家没有结成亲,原相心中十分遗憾。那高家娘子虽说自小习武,人粗野了些,但秉性沉稳持重,配他这个小儿子绰绰有余。
可臭小子有眼不识金镶玉,居然在议婚的紧要关头,跑去睡妓子!
原青指指身后入宫的官员队伍,无所谓道:“你再大声些,他们就能光明正大看笑话了。”
那边确实有几人好奇地歪头往这边看,原相叹了叹,“那事与你无关最好,近日城中不太平,你自己长点心,无事别乱晃。”说完,他一甩袖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