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红颜薄命
张家姑娘水葬当日,幸得灵阙宫仙人亲降吉兆,助她起死回生。这般奇迹,自然是一传十十传百,不出一日就成了绿萝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事。
人人都羡慕张家姑娘蒙上天眷顾,是个吉人天相的有福之人。张家也顺理成章地成了村民口中的福地。每日,想沾染张家福气的访客络绎不绝,几乎要将张家大门的门槛踏破。
客人多了,杂七杂八的议论也随之而起。人们茶余饭后聊着聊着,就把张家那一丝不寻常的变化传开了。
说是那张家姑娘经此一事,整个人的精神气儿好了不少。以前呐,她总喜欢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唉声叹气,性子孤僻阴郁得很。现在反倒成了个闲不住的,成天跑去院子里喂鸡喂鸭,见谁都笑呵呵的,看着讨喜了不少。
张家姑娘的口碑在村里有了喜人的变化,春花却有些为难。
她共享原身的记忆,多少能理解真正的张家姑娘在旁人眼中的悲观与难以亲近是因何而起。
张家姑娘自幼身子羸弱,长年病骨支离缠绵病榻,日子难熬了,难免容易伤春悲秋,多些伤心。可叹她娘亲也是同样多病,早逝后留下父女两人相依为命。多年后父亲再婚另娶,婚后生了健康活泼的妹妹。张家姑娘此后便日日忧心自己的处境,郁郁寡欢。
平心而论,她这位后娘待人和善,嘘寒问暖买药照顾不曾亏待过她,而她父亲更是常因无法治好女儿的陈年顽疾而心怀负疚。然而,疼爱女儿的父亲、温柔贤惠的后娘、活泼懂事的妹妹无法治愈张家姑娘的心疾。她常年凭窗望进院子,见父亲、后娘与妹妹三人其乐融融欢声笑语,总是难以抑制地自觉像个多余的外人,认定只有院子里欢笑的三人,才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家庭。
因此,张家姑娘与家人并不亲近。
虽不亲近,张家姑娘性子翻天覆地的变化仍是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全家人的重视。
经过一个月的努力适应,春花终于觉得自己快装不下去了。
据旁人的反应推断,放眼整个张家,春花除了哄住一个垂髫之年的张家小妹,可说是马脚频出,闹出的笑话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
张家姑娘足不出户,最怕吵闹最忌日光。春花天天在院子里逗鸡逗鸭,闲来没事就去村头晒太阳;张家姑娘闲来无事弹琴奏乐,旋律从来是苍凉如水悲伤不能自已,春花拨琴的手法与弹奏的调子,跟她平时在院子里撒豆子一般欢脱;张家姑娘弱不禁风,春花时常忘记自己的柔弱,屡屡自不量力单手提盆又搬桌;张家姑娘时常窥看家人脸色后躲起来暗自伤心,春花则嘻嘻哈哈不甚在意。
春花叹气。
她也不想故意跟张家姑娘的性格唱反调,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
好似她这重活的人生,如果不能由着性子来,一定会后悔。
何况,张家姑娘性格内敛,平时一颦一笑透着冰美人的忧郁,说话含蓄温柔,犹抱琵琶半遮面,总让人猜不出心思,画的画也是神仙游历图之类的梦中所见,全家几乎没人摸得准她的喜怒哀乐,更有夸张说法“那张家姑娘在想什么,怕是只有仙人才猜的出嘞!”。
一日,春花抱着吃饱的鸡在村头发呆,自言自语:
“仙人啊,刚走了个仙人,去哪再找仙人帮忙?”
这个家她是待不下去了,与其让张家二老发现她不是他们的女儿,还不如早早编个理由离家。至少这样一来,张家二老可能会责怪女儿不孝,也总好过再度经历丧女之痛。
路过的老妪笑着接话:“怎么没有,我们村出过个仙人哩!”
春花眼神一亮,来了兴致向老妪打听。
老妪说,他们绿萝村以前出过一个仙缘颇深的小丫头,自小聪明伶俐,人见人爱,有天生了重病,看了郎中都说人不行了早早准备后事吧。结果,第二天就路过位能妙手回春的仙家高人,见她可怜可爱,破例收做了弟子。如今跟着仙人修行已经多年未归,想必长成了个大姑娘了。
春花听完这个故事,立即生出一个质朴的愿望和一个完美的离家理由:修仙。
若能成真,不仅不会太伤张家二老的心,还能给自己多挣几年的命。
她重生之后身子骨还是原来身主的样子,既然没有脱胎换骨,就算目前没有任何不适,仍有可能不久于人世。
何况,她不是才遇过灵阙宫弟子吗?
说不定她真有仙缘呢?
春花谢别老妪,当天就飞奔回家将心中所想说与家人。
意料之中,她的计划马上遭到了张家二老的一致反对。好在他们的反对还算温和克制,并没有强烈到断绝父女关系的程度。
一个愧疚的父亲,一个非亲生的后娘。正是因为他们与她不亲近,反对时才多了些疏远的客客气气。
春花从张家略微妙的关系里看出了有机可乘,说服过程比想象中来得容易。
第一回合。
张小娘问:“你一个